守护……
族人……
他眼中的疯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
那股几乎要失控的狂暴能量,也开始向着他体内收敛。
他胸口的烙印,光芒渐渐变得内敛而深邃。
他身上的灼热感,也在飞速消退。
最终,他那双瞳孔,变回了正常的黑色。
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憨首与单纯,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沉稳与锐利。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真正地,掌控了这股力量。
“我……”他开口,声音比以前低沉沙哑了许多,“我感觉到了……”
“什么?”老酋长追问。
“阿水……她们……还活着……”石猛抬起头,望向那座己经崩塌了一半的、遥远的雷鸣山方向,“但是……很危险……”
他能感觉到。
那是源自同类力量之间的,微弱感应。
……
日升,日落。
时间,失去了意义。
小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她只知道,饿了,就嚼一口肉干,渴了,就舔一舔清晨的露水。
她用自己削砍出的藤条和树枝,做了一个简陋的拖架。
她将昏迷的阿水和重伤的阿山,固定在拖架上。
然后,她将藤索绑在自己身上,拖着两个同伴,一步一步,在这片被摧毁的废墟上,艰难前行。
她的腿在流血,手臂在发抖。
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但她没有停。
她的眼神,始终望着家的方向,那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执着。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带他们,回家。
夜里,她会找一处相对安全的岩洞,生一小堆火,为阿山处理伤口。
她不懂治愈,只能用清水,和青婆婆给的草药,一遍遍地清洗那些伤口,防止它们腐烂。
每一次触碰,阿山都会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而小月,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她也会将自己仅存的肉干,嚼碎了,小心翼翼地,喂进阿水的嘴唇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沉沉睡去。
但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她就会立刻惊醒,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根己经磨得发亮的骨刺。
她像一头守护着幼崽的母狼,用自己的一切,守护着部落最后的希望。
黄昏。
当她拖着拖架,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
她终于,看到了。
地平线的尽头,那片熟悉的、升起袅袅炊烟的轮廓。
黑石部落。
家。
小月的身体,晃了晃。
那股支撑着她走出这片绝地的,唯一的信念,在看到家园的瞬间,轰然松懈。
无尽的疲惫,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她即将倒下的前一刻。
几道矫健的身影,从远处的林子里,冲了出来。
是部落的狩猎队。
为首的,是石莽。
他奉了老酋长的命令,带人出来,己经搜寻了两天两夜。
当他看到山梁上那个孤单的瘦小身影时,他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看清了。
看清了那个拖着巨大拖架的少女,看清了她身上干涸的血迹,看清了她那张没有半点血色的脸。
也看清了,拖架上躺着的,那两个生死不知的同伴。
“小月!!!”
石莽发出一声嘶吼,他疯了般,朝着山梁冲了过去。
身后的族人,也全都红了眼,跟着他,狂奔而去。
他们冲到小月面前。
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所有铁打的汉子,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无法想象,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女,究竟是靠着怎样的意志,才拖着两个重伤的同伴,从那片雷鸣山,走了出来。
小月看着冲到面前的石莽,看着他那张写满了震惊与悲痛的脸。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她只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背后那颗黄色的晶石。
然后,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倒在了石莽的怀里。
“回家了……”
她闭上眼,轻声呢喃。
归乡的号角,没有胜利的激昂,只剩下三长两短的急促。
那是部落最紧急的示警,是血与火的催命符。
黑石部落的寨门轰然大开,所有人都从茅草屋里冲了出来,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老酋长拄着兽骨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他身旁,是刚刚苏醒不久的石猛。
少年那身灼人的热浪己经收敛,但身形依旧如一杆标枪般挺立。
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远方。
终于,在所有族人翘首以盼的目光尽头,几道熟悉的身影,从林地里踉跄而出。
是石莽。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却佝偻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瘦弱的少女,正是昏迷不醒的小月。
他身后,几名狩猎队的战士,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用藤条和断木临时捆扎的拖架。
拖架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阿水,她像一片被揉碎了的白色花瓣,静静地躺着,了无生气。
另一个,是阿山。
当族人们看清阿山那具残破的身躯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惊呼。
那己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的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窟窿,血迹将他全身的兽皮都染成了暗红色。
整个人趴在那里,若不是胸口还有着微弱起伏,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具被野兽啃噬过的尸体。
“天杀的……这是怎么了……”
“阿山哥……他……”
“阿水和小月也……她们不是去取神物了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妇人们低低的啜泣。
“哼,我说什么来着?”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
马婆挤开人群,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拖架上的惨状。
撇着嘴,用不大不小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嘟囔着:“现在好了,三个都变成了半死不活的累赘!”
“特别是阿山,看看那样子,还能活吗?”
“一身好力气,就这么糟蹋了!这下倒好,以后我们部落,谁来领队打猎?粮食哪里来?”
她的话,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一些刚刚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妇人,听了这话,更是悲从中来,捂着脸痛哭出声。
“你个老婆子!给老子闭嘴!”
一声暴喝,石莽双眼赤红,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将怀里的小月小心翼翼地交给旁边的族人,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马婆面前,大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我兄弟在外面拼命!你在后面说风凉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撕了你的嘴!”石莽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马婆的脸上。
“你……你放开我!我说错了吗?!”马婆被吓得脸色发白,却依旧嘴硬,“大家伙儿都看看!他还要打人了!没天理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还怎么活啊……”
“都住口!”
一声苍老而威严的断喝,震住了所有人的喧嚣。
老酋长,用那根兽骨杖,重重地,顿了一下地面。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石莽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了马婆一眼,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老酋长没有理会这场闹剧,他浑浊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被抬到他面前的拖架。
他伸出手,先是轻轻拂过阿水苍白的脸颊,感受着那微弱的生命气息。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阿山的身上。
青婆婆己经冲了上来,她跪在阿山身边,将各种捣碎的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又撬开他的嘴,灌下珍贵的药汁。
可是,没用。
那些草药,根本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
“酋长……”青婆婆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无力,“阿山他的命火……要熄了。”
“有一股很霸道阴冷的力量,盘踞在他身体里,正在吞噬他的一切……我的草药,压不住……”
老酋长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整个部落的希望,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不,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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