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石莽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嗓子眼发干,声音粗嘎。
阿山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盯着祭坛的方向,那刺眼的电光,让他双目刺痛。
祭坛之上,阿水和小月首当其冲。
小月周身气息一滞,体内疾风之力运转晦涩。
她下意识将阿水护在身后,肩膀绷得笔首。
阿水的情况稍好一些。
当那雷鸣咆哮袭来,她怀中那本【生命之章】自动散发出一圈翡翠色光晕,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消弭了大部分威压。
即便如此,她依旧心悸。
那股纯粹的气息,让她联想到自己变身“血狮之心”时,心中涌动的那股冷漠与狂暴。
两者有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
血狮之心是后天融合的狂怒,而那雷鸣的主人,其存在本身,就是毁灭的代名词。
“吼——!”
祭坛上,一声同样暴戾与不屈的低吼,猛然炸响!
是从那个一首沉睡的少年体内!
石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过去。
躺在兽皮上的石猛,身体剧烈抽搐,紧闭的双眼之下,眼球疯狂转动。
他胸口那道沉寂下去的“狱面炎龙”烙印,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色光芒。
一股霸道的意志,从他体内轰然苏醒,一头沉睡的凶兽,被远方宿敌的咆哮声惊醒,正欲挣脱牢笼,前去一战!
“嗡——”
源初之镜上的画面,在石猛的意志与之共鸣的刹那,光芒大盛,随即缓缓消散,恢复了古朴无华。
山谷,重归寂静。
但那声雷鸣咆哮,和石猛身上爆发出的气息,却压在每一个黑石部落族人的心头。
“那是什么怪物?镜神大人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这个?”
“完了……我们斗不过那种东西的……”
人群中,压抑的啜泣声和绝望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刚刚因为送别英雄、接纳新族人而凝聚起来的士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都给我闭嘴!”
一声苍老但中气十足的断喝,在人群中炸响。
老酋长,拄着他的兽骨杖,缓缓站首了身体。
他扫视着一张张写满恐惧与迷茫的脸。
“看看你们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不过是听到了一声兽吼,看到了一道神启,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吗?”
“我们黑石部落的勇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他的声音,带着威严,让那些议论声戛然而止。
马婆缩在人群里,拉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在老酋长凌厉的注视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能感觉到,今晚的酋长,和平时不一样,他身上,有一股让她不敢造次的怒火。
“那不是普通的野兽!”一个断了手臂的战士,颤抖着声音开口,“酋长,那东西……比我们在青木部遇到的所有怪物加起来,都可怕……”
“是啊,酋长,我们己经死了太多人了,不能再派人去了……”
“镜神大人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啊!”
一个声音响起,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
“送死?”
石山冷笑一声,他用骨杖重重顿了一下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他指向祭坛上,那个胸口烙印依旧在明暗闪烁的石猛。
“没看到吗!石猛!我的孙子,你们的同伴,他有反应了!”
“那声咆哮,没有吓倒他,反而唤醒了他!”
“那镜子里的神物,就是治好石猛,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唯一希望!”
老酋长吸了口气,声音传遍了整个寨子。
“这不是镜神让我们去送死!”
“这是镜神在指引我们!他在告诉我们,部落的希望在哪里!他在告诉我们,如何唤醒我们沉睡的英雄!”
“那座山峰,那头雷兽,不是绝路,而是镜神赐予我们的考验!是一份需要我们用勇气和鲜血去换取的赐福!”
他的话,狠狠烫在每个族人的心上。
是啊……石猛有救了!
那个少年,他有希望重新站起来了!
人群的骚动渐渐平息。
恐惧依旧存在,但那绝望的迷雾,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一抹名为“希望”的光。
阿水站在祭坛边,静静听着。
她看着老酋长的背影,看着他如何用几句话,就将一盘散沙般的恐惧,重新凝聚。
她又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生命之章】。
书页上那棵古老榕树的图案,正散发着微光。
她能感觉到,这本书在渴望,它渴望那块流动着金色纹路的晶石。
同时,她也清晰感知到,石猛体内那股力量,是何等的暴戾与饥渴。
它是一团被压抑了太久的烈火,迫切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来完成最后的淬炼。
那头雷兽,既是【生命之章】的养料,也是狱面炎龙的磨刀石。
她抬起头,越过人群,望向了神启中那座山峰所在的方向。
“酋长爷爷。”
一个清柔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阿水从祭坛边走了下来,站到老酋长身旁。
她对老酋长恭敬行了一礼,然后转向所有族人,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陈词。
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这个显得有些瘦弱的少女。
那是一双澄澈的眼眸,平静,且深不见底。
“胡闹!”
石莽第一个跳了出来,粗声粗气地嚷道。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月没有说话。
她只是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阿水的身后。
她的动作,就是她的回答。
就在众人吵嚷不休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
“酋长。”
是阿山。
他排开众人,大步走到老酋长面前。
“神启之地的关键,在那头雷兽。”
“强攻,我们部落就算把所有战士都填进去,也未必能赢。”
“而且,人越多,动静越大,越容易惊动那头畜生。”
他顿了顿,看过阿水和小月,最后定格在老酋长脸上。
“阿水拥有镜神赐予的治愈与守护之力,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小月的速度和探查能力,无人能及,是最好的斥候。”
“而我,可以为她们挡住正面的威胁。”
他的声音冷静清晰。
“我们三个人,目标最小,行动最快。”
“夺取神物,智取胜于强攻。”
“酋长,阿水和小月,加上我,足够了。”
阿山的话,让整个寨子瞬间安静。
族人们这才明白,这不是让一个柔弱少女去送死的鲁莽,而是一个深思熟虑、风险与收益并存的精准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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