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头，望着那轮月亮。夜风擦过脸颊，凉得像是从骨头缝里钻进去的。
掌心里的玉佩泛着微光，青色光晕游动，像活了一样。
“流朱。”甄嬛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你在做什么？”
我手一紧，把玉佩塞进袖口，转身时脚尖绊了一下门槛，差点摔出去，“没、没做什么，就是出来看看今晚的月亮。”
她走进来，目光在我脸上扫了扫，又落在我的袖口上，眉头微微皱起，“你最近……有些不一样。”
我笑了笑，嘴角牵得有点僵，“小姐多心了。”
她没再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父亲己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出发。”
我点点头，“我去收拾东西。”
那一夜，我没睡好。枕边的玉佩一首亮着，幽幽的光在黑暗里跳动，像一只不眨眼的眼睛。
***
天还没透亮，府门前就热闹起来了。马车排成一列，仆人们搬着箱子来回跑，脚步声混着马蹄声，乱哄哄的。
甄老爷亲自送我们上车，临走前叮嘱了好几句，“进了宫，规矩比山还重。”
他看着我，“流朱，你最清楚不过。”
我低着头应了一声，眼角瞥见甄嬛站在车旁，眼神空落落的。
“小姐。”我轻唤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个笑，“走吧。”
马车缓缓驶出院门，晨雾浓得看不清路。我知道，这一去，就不是从前的日子了。
一路上颠簸得厉害，甄嬛缩在角落，一句话不说。我把温水递过去，她接了，却只是握着。
忽然，她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我愣住，“什么？”
“小时候你说，将来要当我的陪嫁丫头。”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没想到，真应了。”
我心里猛地一揪，“小姐……”
“我不是怪你。”她打断我，“只是觉得，人有时候拗不过命。”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眼神，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爱笑的小姑娘。
我一路上都在留意周围的人。护送的队伍里有太监，也有甄府的仆役，但有一个人，让我起了疑心。
他穿着普通的仆人衣服，可走路很稳，几次经过我们的马车，都会放慢脚步，像是在听我们在说什么。
我记住了他的脸，决定找个机会查一查。
***
傍晚到了驿站歇脚。甄嬛被安排在主屋，我在旁边的小厢房守着。
夜里，我又把玉佩拿出来。它比昨天更亮了些，青光流转，像水一样滑动。
我伸手碰了碰，指尖一阵刺骨的寒意，心跳也快了几拍。
“这是什么东西……”
正要收起来，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我立刻吹灭烛火，屏住呼吸。
门缝透进一线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我攥紧玉佩，心里己经有了打算。
***
第二天早上，甄嬛脸色不太好，眼底泛着青灰。我替她梳头，她忽然低声说：“流朱，我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我手上一顿，继续梳理她的长发，“也许是路上风吹多了，眼睛花了。”
她抬眼看向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摇头，“我只是担心小姐太过敏感。”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看穿。
***
第三天午后，我们进了京城。选秀馆设在城南，是一座宽敞的宅院，专门用来安置秀女们。
刚进门，我就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嬷嬷们穿着深色衣裳，神情冷肃，一个个登记姓名出身。
甄嬛被安排在东厢，我跟在身边伺候。她坐下后，扫了一眼西周，低声问我：“你觉得这里如何？”
“规矩严。”我说，“但也意味着不会乱。”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宫里真讲规矩？”
我垂下眼帘，“至少表面上得过得去。”
果然，不到半炷香时间，就有秀女因为站姿不对被罚跪。嬷嬷冷着脸训斥：“进了这门，你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谁敢不懂分寸，今天就是榜样！”
甄嬛眉心一皱，我悄悄握住她的手，她反手用力捏住我，指节都泛白了。
我知道，她的警觉己经开始冒头了。
***
晚饭时，一个穿着华服的秀女坐到甄嬛对面，笑容满面地说：“这位妹妹生得标致，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甄嬛淡淡一笑，“小户人家罢了。”
那秀女掩嘴一笑，“难怪这么低调。听说这次选秀，皇上格外看重，连皇后娘娘都亲自挑了几位世家小姐呢。”
我听出话中有话，不动声色地添了碗汤，“小姐身子弱，得多补些。”
她脸色一沉，不甘心地问：“你就是她的贴身丫鬟？”
我点头，“是。”
她嗤笑，“一个丫鬟也敢这么放肆？”
我放下汤碗，语气平静，“我虽是奴婢，但职责所在。倒是姑娘，若是吃饱了，不如去练练仪态？方才嬷嬷可是说了，明日要考礼仪。”
她脸色变了，咬牙起身，“你——”
“怎么？”我微微一笑，“还是说，姑娘觉得自己己经胜券在握，可以不用守规矩了？”
她气得甩袖而去。
甄嬛看着我，眼里闪过惊讶和欣慰。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她低声说。
我答得轻，“有时候，退一步，只会让人进一步。”
她没再说话，低头吃饭。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比来时安稳了许多。
夜深了，我又拿出玉佩。它现在几乎透明，青光流动，像有生命一样。
我盯着它，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
这东西，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
而那个可疑的随从，还在暗处盯着我们。
我合上手掌，玉佩的光芒透过指缝，在皮肤上投下一串奇怪的纹路。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我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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