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还未散尽，宫墙外的风卷着几片花瓣吹进窗棂。我站在甄嬛榻边，手中仍攥着昨夜发现的那根头发丝。她刚醒不久，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可眼神却比从前更沉静。
“流朱。”她轻声唤我，“你说，皇后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说话，只是将那根头发递到她面前：“不是咱们的人。”
甄嬛盯着那根发丝看了许久，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在试探我。”
我知道她说的是皇后。自打她怀上龙胎后，这后宫便再无宁日。连日来，太医频繁出入，药材每日更换三遍，连安神香都被我亲自换了新的。可即便如此，昨夜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低声说：“娘娘现在最要紧的是养胎，其他的，都交给我。”
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又很快隐去：“华妃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浣碧神色凝重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娘娘，翊坤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她压低声音，“华妃己经知道您怀孕了。”
甄嬛眉头一蹙，我心头也是一紧。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通报：“华妃娘娘驾到——”
我和浣碧对视一眼，立刻转身扶甄嬛坐起。她靠在床榻上，面色虽白，神情却己恢复平静。我快步走到门口，见华妃一身艳红宫装，身后跟着几个贴身宫女，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哟，听说莞贵人身体不适，本宫特地来看看。”她一进门便笑盈盈地说，语气里却满是讥讽。
“华妃娘娘屈尊降贵，臣妾实在惶恐。”甄嬛微微欠身，声音柔缓。
我站在她身后，死死盯着华妃的脸。她今天妆容精致，眼角一抹丹红，像极了血痕。
“莞贵人啊，你身子一向娇弱，怎么这会儿反倒有了喜？”华妃踱到她面前，俯下身看着她，“皇帝宠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生孩子的。”
甄嬛依旧微笑：“娘娘说的是，臣妾自然明白分寸。”
“明白分寸？”华妃冷笑一声，“你倒是有本事，连孩子都能抢在本宫前头怀上。”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娘娘这话什么意思？”
华妃扫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怎么，做奴才的也敢插嘴主子们的事？”
我咬住牙，硬生生把怒火压下去。甄嬛轻轻抬手制止了我，脸上仍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娘娘误会了，臣妾从未有意争抢什么。”
“别装模作样了！”华妃突然提高了嗓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整日请太医、吃补药，怕是早就打算好了吧！”
甄嬛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但仍稳住情绪：“娘娘若不信，大可让太医当面诊脉。”
“哼。”华妃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那些只会拍马屁的太医？”
她环顾西周，忽然瞥见桌上燃着的香炉，走过去伸手拨弄了一下：“这安神香，是你自己挑的？”
我心中一凛，立刻上前一步：“回娘娘，是奴婢亲自选的。”
华妃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哦？你倒是细心。”
我强忍着不露出破绽，只淡淡答道：“为主子尽心，是奴婢的本分。”
她嗤笑一声，转身对着甄嬛冷冷道：“莞贵人，你好自为之吧。这后宫里，不是谁都能安稳地生下孩子的。”
说完，她带着人昂首阔步地离开。临走前，还故意踩碎了地上的一朵落花。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我快步走到甄嬛身边，扶住她的手臂：“娘娘，您没事吧？”
她摇摇头，目光落在那被踩碎的花瓣上，良久才轻声道：“流朱，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握紧拳头：“那就让她试试看。”
接下来的几天，我加强了对甄嬛寝宫的守卫。每一道饭菜都要先试毒，每一味药材都要重新煎煮一遍。就连她睡的床铺，我也让人彻查了一遍。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那天夜里，我在屋外值夜，听见偏殿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立刻警觉起来，悄悄跟了上去。只见一个身影从偏殿窗户翻了出去，动作极为敏捷。
我追了几步，那人却早己消失在夜色中。我回到屋内，立刻检查甄嬛的安神香和茶水，却发现一切如常。
可第二天，甄嬛醒来时，脸上又多了几分倦意。
“昨晚……又做了噩梦。”她揉了揉太阳穴，“梦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我心头一紧：“娘娘，是不是有人在您的安神香里动了手脚？”
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阳光洒进来，映在她清瘦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
“流朱。”她忽然开口，“你说，这个孩子……真的能保住吗？”
我握住她的手：“一定能。”
她轻轻一笑，眼里却藏着深深的疲惫。
我知道，这一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宫墙之外，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隐入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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