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穿过宫墙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我站在廊下，望着甄嬛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后，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不安。皇后和安陵容频繁往来，华妃又刚刚失了脸面，这后宫里最怕的就是落水狗被逼急了反咬一口。
我转身回房时，特意嘱咐小允子夜里多加巡视，又让浣碧把甄嬛寝殿周围的灯火都添亮些。崔槿汐也点头应下，说她会亲自守着药炉，以防万一。
那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起身去甄嬛寝殿请安。她昨夜歇得如何，是我最关心的事。可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打翻瓷器的脆响。
“娘娘！”
我心头一紧，拔腿冲了进去。
只见甄嬛正坐在床沿上，脸色苍白，一手扶着腹部，一手撑着床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地上散落着一只碎瓷花瓶，碎片还带着些许的泥土。
“怎么了？”我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甄嬛微微喘息，声音有些发颤：“方才……突然惊醒，只觉胸口闷得厉害，便想坐起来透口气，谁知那花瓶不知怎地从案几上滚了下来，摔得粉碎。”
我立刻蹲下身查看她腹部的情况，手刚搭上去，便察觉到胎儿似有不安的动静。
“娘娘，您有没有觉得腹痛？胎动是否异常？”我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尽量让语气平稳。
甄嬛摇了摇头，却还是忍不住皱眉：“没有疼痛，只是……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我不敢耽搁，立刻吩咐道：“浣碧，快去叫太医！”
浣碧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我又转头对崔槿汐道：“你去看看那只花瓶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崔槿汐点头离去，我则扶着甄嬛慢慢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轻声道：“娘娘别怕，我己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很快就会没事。”
甄嬛闭着眼睛，眉头却没有舒展：“流朱，我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我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身子，等太医来了，我们再仔细查。”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允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太医院那边说今日当值的太医都在给敬嫔诊脉，一时半会儿腾不出人来。”
我心里一紧，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小允子抹了把汗：“我去了三次，都被拦回来了。太医们都说现在抽不开身，最多派个副手过来。”
“副手？”我冷笑一声，“一个副手能做什么？甄嬛娘娘如今情况不明，必须由经验丰富的太医亲自诊断。”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做出决断：“你立刻骑马去东华门，找李太医——他是皇上亲点过的御前侍医，眼下轮休在家，若他肯来，或许还能赶在其他人之前。”
小允子立刻领命而去。
我回到甄嬛身边，见她面色愈发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心中焦急万分。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娘娘，您再忍一忍，我己派人去找李太医，他马上就能到。”
甄嬛轻轻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仿佛在思索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崔槿汐终于回来，神色凝重：“奴婢查过了，那只花瓶原本摆在案几中间，周围并无其他器物。按理说，它不可能自己滑落。”
我心中一凛：“你的意思是……有人动过？”
崔槿汐点头：“而且手法极快，几乎不留痕迹。我怀疑……是趁着昨日更衣时偷偷做的手脚。”
我咬紧牙关，眼中寒光一闪：“看来她们是铁了心要置娘娘于死地。”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小允子的声音：“李太医到了！”
我立刻迎出去，果然看到李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随从。
“甄娘娘情况如何？”李太医一边走进来一边问道。
“目前尚未出血，但胎动似乎有些异常。”我简明扼要地将甄嬛醒来后的状况告知。
李太医立刻开始检查，先为甄嬛把脉，随后又用听诊器贴着她腹部听了一会儿，神情渐渐放松了些。
“娘娘无大碍，胎儿心跳正常，只是受了惊吓所致的短暂不适。”他说着，取出一张方子，“我会开一副安神养胎的汤药，服下后静卧两日便可恢复。”
我松了一口气，甄嬛也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可李太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心头一跳。
“不过……”他顿了顿，看着甄嬛手腕上的玉镯，“娘娘这玉镯颜色比平日淡了许多，恐是体内气血运行不畅所致。往后还需格外注意情绪波动，切莫再受惊扰。”
我低头一看，果然发现那翡翠镯子色泽暗了不少，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过一般。
“这是……”我低声喃喃。
甄嬛抬手看了看，也是一怔，随即淡淡一笑：“或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罢了。”
李太医走后，我立刻让浣碧把那玉镯摘下来收好，并叮嘱她以后不可再佩戴。
夜幕再次降临，甄嬛己经服过药，沉沉睡去。我坐在她床边，盯着那盏微弱的烛火，心中却翻涌不止。
这次虽是虚惊一场，但我清楚，敌人不会就此罢手。她们的手段，只会越来越狠。
就在这时，崔槿汐悄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块碎瓷片。
“流朱，你看看这个。”她低声说道。
我接过瓷片，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只见上面残留着一抹奇异的墨痕，像是某种符咒的残迹。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瓷片……竟与那香囊上的图案极为相似。
“难道……”我喃喃开口。
崔槿汐点点头：“看来，她们己经开始行动了。”
我握紧手中的瓷片，眼神逐渐冷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远处，雷声隐隐，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我，己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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