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老师踩着铃声进门，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斯文地戴了副金丝眼镜，穿着较为正式的军装，手臂夹着书本，儒雅随和。
插科打诨的，摸鱼聊天的，水论坛的，通通静声坐好。
“起立！”班长起身喊道：“敬礼！”
教室内的人站得笔首，脚跟一靠，五指挺首闭拢，中指微接帽边。
路观止和一众来听课的修仙者也起立，作揖，以敬师长。
两个世界的人，同聚一个课堂，画面割裂又雷同。
不论身份，求学的心是一样的。
赵山河回礼：“请坐，我们开始上课。”
路观止坐下，取出纸笔，边听边做笔记。
赵教授语言幽默风趣，教学内容深入浅出，融合物理内容后确实更清醒明了。
……
下课铃响，身边人第一时间冲上去问问题，路观止坐着没动，他在纸上不停演算。
行得通！
但花费的时间太长了，得他学完这一块知识，黄花菜都凉了。
他放下笔，或许应该考虑一下，张榕说的，请教授优化剑阵的事。
等围住赵教授的学生散开，路观止就跟上去，和赵教授一起去了办公室。
张榕仿佛预见了什么，叹气，再强的剑修都扛不住这个国家的诡计！！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
赵山河：“坐下聊。”
路观止开门见山：“听说你可以帮我们优化阵法？”
赵山河给他倒了杯茶：“没错，张榕说的吧，他那本阵法大全有很多都是我负责的，对于阵法的规律，我也理解得差不多，你也可以试一下。”
他把笔记本和一个U盘递给赵山河，男人低头翻看。
空气中只有静悄悄的翻页声，和鼠标的按键声。
路观止抿了口茶，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物品少得可怜，连书都没有几本，他想起刚刚上课时，赵山河也是没有翻过书的。
就这样，一人一粉笔，写满了大片黑板，似乎所有答案都己经在心中，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能改，这个剑阵还能再扩大范围，灵力也能再降好多，你看这里……”
两人一来一回讨论好久，路观止眼神都亮了。
没错！这就是他想要的！！
终于有人懂他们剑修节能环保的美德！
赵山河推了推眼镜，彬彬有礼笑起来：“那我们谈一下报酬吧。”
终于来了。
路观止不明所以的接过一叠纸，看完后才知道张榕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接下来这几个月，需要你留在学校，给剑术系上课，我们知道这里半路出家的基础差，不求太大进步，只要能速成几种大型攻击剑术就行，具体的你看最后几页。”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你真正要教的是特种部队，他们都是各军队选出最优秀的兵，体能，基础，战斗力都不差，希望你能为他们特训，为期半年。”
“特种部队是最早接触修炼的那批，谢应也教过他们，不过几月，就说他们己经到了出师的门槛了。”
赵山河摆弄茶杯，眼睫垂下，有种说不出的忧郁：“有天赋，有能力，虽然说可以出师了，可依旧每天加练，出任务也是奔往最凶恶的地方，从未有过一句抱怨，只觉得自己不够强……”
路观止举手示意他停下：“你说的我都懂，可这些和我无关吧。”
“优化一张半成品的剑阵，你觉得，值得我付出这么多时间吗。”
赵山河惊讶抬头，面前人随意翻看着那叠日程表，目光冷漠平淡到近乎无情，不，或者说是，目空一切。
就像万事万物在他眼中无甚分别。
活人与死物一样，无需为谁偏薄。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修仙者的仙，是什么意思。
他也差点忘了，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活了几百年，历经人间沧桑的修道者。
赵山河尴尬地推眼镜，自己的小把戏在他眼中，估计和过家家一样吧。
“你就是这样哄他们授课？”
赵山河点头，表情没有一点愧疚，反而还有些骄傲：“是的。”
他这手段可谓是百试百灵，把鸡汤混和历史一起灌下去，人性的丑恶与光辉齐齐上场，不出五分钟，修仙者瞬间泪如雨下。
怎么说呢？
很单纯，一种未经世事的纯粹，估计在修仙界，也是被师长呵护长大的人吧。
这一点，和路观止完全不同。
据案例表明，智商特高的人，情商往往很低，赵山河是个例外，他双商极高，做得了学术，上得了酒桌，往往几句话，就能让富豪撒下大把投资。
在数学领域摸到顶后，就喜新厌旧转攻其他，平时极爱喜欢琢磨人性。
玩弄他人的情绪对他来说，是个有趣的游戏，接触到修仙者后，他原以为会有什么意外，令人惊喜到灵魂都颤抖的事发生。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修仙者，其实同普通人差不多，年岁的零头确实比他年纪还大，但心理年龄最多二十几岁。
不能再多了。
靠着这个手段，他几乎一网打尽了所有修仙者，让他们来学校打白工。
当然，明面上是这样，可国家不会让每一个奉献的人吃亏，私下把缺口都补齐了，还有多。
反应过来的修仙者想毁约都不好意思了。
这让他颇为可惜，发小听完他的感想后，说他可能是个变态，还好入编了，要不然流落在外，得多伤天害理啊。
这事过后，那些修仙者可喜欢躲着他，从不和他聊学习以外的事情。
啧，难过。
被看破的赵山河也不装了，摘下眼镜，笑起来的弧度诡异又癫狂。
路观止：……
他觉得，这人很适合修魔，越颠的人，修起魔来速度越快……还是不了，修魔堕邪的概率太大，这人要是走错了，估计难杀。
赵山河殷勤地给他倒茶：“不过嘛，这个日程表是硬性要求，你还需要什么都可以谈，一个剑阵，你不觉得太少了吗？”
又不经意说起：“张榕改良的阵法都能做成一本书了吧，剑阵在修仙界不流行吗？”
路观止抬眼，茶杯搁在桌子上，声音清脆明亮。
他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你觉得，激进法对我有用吗？”
赵山河给他添茶。
“有用没用，试过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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