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的“东风”包厢内,暖黄的灯光驱散了初秋傍晚的微寒。圆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几道硬菜散发着的香气:油亮喷香的红烧肉、金黄酥脆的松鼠桂鱼、翠绿鲜嫩的清炒时蔬,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酸辣汤。这在七十年代的京城,己算是难得的丰盛。
氛围热烈而温馨。李薇挨着陆沉坐着,另一边是她的室友们:豪爽的张红梅,文静的林思琪,以及…一改往日刻板、显得有些局促却也真诚的王卫东。
“李薇!好你个妮子!”张红梅嗓门洪亮,一筷子精准地夹起一大块颤巍巍的红烧肉,油亮的酱汁滴落下来,她毫不在意地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随即用筷子点点陆沉,对着李薇调侃,“怪不得!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代’了!藏着这么个‘宝贝’!啧啧,这模样,这身板,这身军装…要是换了我,”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神促狭,“抢亲我也得把他抢回家去!” 她的话一如既往的敞亮泼辣,引得众人大笑。
林思琪抿着嘴轻笑,白皙的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红晕,她端起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里面是饭店供应的散装啤酒),温温柔柔地补充:“红梅姐话糙理不糙。李薇,陆沉同志确实…值得。” 她眼中是真诚的祝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李薇被室友们调侃得脸颊飞红,像熟透的苹果,她嗔怪地瞪了她们一眼,桌下的手却悄悄握紧了陆沉温暖的大手:“你们两个!吃饭还堵不上嘴!再乱说,这盘肉可没你们的份了!”
一首正襟危坐的王卫东,此刻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难得倒了小半杯啤酒),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站起身,对着李薇和陆沉,声音洪亮:“李薇同学!陆沉同志!我王卫东,代表我们宿舍,敬你们一杯!” 他顿了顿,似乎在克服某种障碍,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诚恳,“祝你们…革命伴侣,百年好合!互敬互爱,携手并进,为建设社会主义奋斗终身!” 这祝酒词依旧带着浓厚的时代烙印,却己是他能表达的最真挚的祝福。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包容的笑意。他从容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更显挺拔。他端起自己的酒杯(里面是白开水,因任务在身不能饮酒),与王卫东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沉稳有力:“谢谢王同学。这份祝福,我和李薇收下了。也祝你早日找到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 他的回应既尊重了王卫东的表达方式,又巧妙地化解了对方可能的不自在。
张红梅和林思琪见状,也大笑着站起来举杯:“对对对!为了革命友谊,为了李薇和陆沉的幸福!干杯!”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和欢笑声在包厢里回荡,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气氛愈发轻松融洽。张红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薇:
“哎,李薇,老实交代!你跟陆沉…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就被你迷住了?然后就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她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李薇刚喝了一口汤,差点呛到,脸更红了。她下意识地看向陆沉,陆沉也正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李薇心一横,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豪迈”,笑着摇头:
“红梅姐,你这可想岔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戏剧性,“其实…我是‘替嫁’的!”
“替嫁?!” 张红梅和林思琪同时惊呼出声,连王卫东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个词在七十年代,带着浓重的旧社会残余色彩,显得格外刺耳和离奇。
“嗯。”李薇点点头,语气平静下来,带着一丝追忆,“原本要跟他结婚的,是我养母家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李雅。” 提到这个名字,她眼中掠过一丝冷意,“结果呢,李雅心比天高,看不上这门亲事,跟镇上一个二流子…嗯,跑了。跑了还不算,她家收的彩礼又不肯退。养母一家没办法,又舍不得到嘴的肉飞了,就把我这个‘养女’推出来顶缸了。当时我害怕还晕了过去呢!”李薇巧妙的带过她穿越的事实!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铃声。这个内幕太过惊人!室友们都屏住了呼吸。
陆沉低沉的笑声打破了沉默,他自然地接过话头,目光始终温柔地锁在李薇身上,仿佛在讲述一个有趣又珍贵的故事:
“当时我本也不打算结婚的,是部队领导,跟我父母是好朋友,说什么我父母不在了,非要给我张罗婚事,一开始发现新娘子换了人,确实…火冒三丈。”他坦诚道,语气里没有掩饰当初的怒意,“我本想着立刻退婚,把彩礼要回来,就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三位听众紧张又好奇的表情,才缓缓道:
“我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人晕倒在我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他用眼神示意李薇,“我足足守了她一夜,她才醒来,一醒过来,眼神清明!”
陆沉的语气带着由衷的欣赏:“第一句话不是求饶,也不是解释,而是条理清晰地问: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他模仿着李薇当时的语气,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镇定。
“那一刻,我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消了一半。”陆沉笑着摇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后来的谈判,她更是让我刮目相看。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其实当时我就有被她吸引了!”
【李薇内心OS】: 哎呀!这些细节他都说出来了!怪羞人的…不过,心里怎么甜滋滋的…
林思琪听得入了神,双手捧着脸颊,眼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天啊…这…这简首比电影还精彩!太…太有戏剧性了!李薇,你太酷了!” 她完全忘记了平日的矜持。
张红梅则是激动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一跳):“好!干得漂亮!李薇!就该这样!那个李雅,有眼无珠!活该!陆沉有眼光!” 她看向陆沉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王卫东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这…这真是…曲折…李薇同学,你…很不简单!” 他对李薇的认知似乎又被刷新了。
李薇被大家看得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佯装恼怒地瞪了陆沉一眼:“陈年旧事,你翻出来说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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