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里有许多孤儿院的照片，顾凌川和一群孩子围坐在一起，有的在读书，有的在玩游戏。照片中的他看起来有些孤僻，总是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神中带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孤独。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家了。“顾凌川轻声说，轻轻抚摸着照片，“所以我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想要用知识武装自己，不再依赖任何人。“
“结果你成功了。“林悠然轻声说，“成为顶尖的程序员，创造了'心跳'模块。“
“但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顾凌川苦笑，“我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擅长与人交往。芊芊是第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所以我把她当作光，盲目地追随，却忽略了她从未给过我承诺。“
林悠然没想到顾凌川会如此坦率地谈论自己对苏芊芊的感情：“那现在呢？“
“现在？“顾凌川看向窗外，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澈，“现在我明白了，光不是用来占有的，而是用来指引的。芊芊是个好人，她应该有自己的幸福。而我......“他转过头，目光灼灼，“也该有自己的人生。“
林悠然眼眶微热，假装调侃：“没想到程序员还有这么文艺的一面？平时看你写代码那么冷静理性。“
顾凌川笑了笑：“有你在，我才敢带你来。这里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连芊芊也没有。“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林悠然的心。她是第一个被带入他内心世界的人，却即将无情地离开他。
顾凌川似乎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变化，牵起她的手：“来，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地方。“
他领着林悠然穿过房间，打开一扇小门，爬上窄窄的楼梯，来到了屋顶。屋顶被改造成了一个小花园，种着各种植物，中间铺着一块软垫，显然是用来躺着看星星的。
夜幕己经降临，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美得令人窒息。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另一片星空，映照着大地。这个角度看去，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
“我小时候常常在这里躺一整晚，数星星，许愿，幻想着有一天能飞向宇宙。“顾凌川躺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躺下来看，感觉完全不同。“
林悠然躺在他身边，看着满天星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凌川会对苏芊芊着迷——她如同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给了他黑暗中的希望。而现在，他学会了欣赏整片星空的美丽，不再执着于单一的光亮。
“许然，如果有一天，我能写出完美的代码，你会留下来吗？“顾凌川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试探。
林悠然心跳加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强迫自己笑出来：“那得看你的代码有多优雅。“
“我会努力的。“顾凌川轻笑，伸手指向天空，“看，那是北极星，航海者的指引。无论迷失在哪里，只要找到它，就能找到方向。“
林悠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颗明亮的星星在黑暗中闪烁，坚定而永恒。她想告诉他，对她而言，他就是那颗北极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给了她方向。但这些话，她不能说。
他们的手在软垫上紧紧相握，谁也没有先松开。星空下，时间仿佛静止，只有林悠然内心的倒计时在无情地继续。
“现在我才理解父亲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地方。“顾凌川轻声说，“他总说，人生再难，抬头看看星空，一切烦恼都会变得渺小。“
“你父亲是个智者。“林悠然轻声回应。
“他是天体物理学家。“顾凌川说，“他们去世的那天，正准备带我去天文台看流星雨。“
林悠然心头一痛，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能轻轻握紧他的手，让沉默传达她的理解和共情。
顾凌川突然侧过身，凝视着她的眼睛：“许然，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自己。“
然后，他慢慢靠近，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那个吻如此轻柔，却让林悠然如遭电击。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亮了她的心。
就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引渡者冰冷的声音：“心动点数己满，但你的心跳，超出了规则。“
林悠然慌乱地推开顾凌川，站起身来：“太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
顾凌川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疑惑，但没有强求：“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月光洒在街道上，为一切镀上银色的光芒。林悠然努力记住这个城市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栋建筑，每一处风景，希望能将它们带入梦中。
到了宿舍楼下，林悠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带我去那个特别的地方。晚安。“
“晚安。“顾凌川轻声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林悠然靠在门上，任凭泪水滑落。她颤抖着打开手机，发现顾凌川己经发来一条信息：“许然，谢谢你让我相信，影子也能有光。“
她握紧手机，泪水模糊了屏幕。内心挣扎着：这己经不是游戏了，这是真实的感情，她不能像完成任务那样轻易离开。
“引渡者！“她突然喊道，“我知道你能听见！告诉我，有没有可能留在这个世界？“
黑暗中，引渡者的声音终于响起：“林悠然，心动计划不允许任何例外。你的心跳己经超出规定范围，必须立即进入下一世界，否则将影响多重宇宙稳定性。“
“胡说！“林悠然愤怒地说，“你能修改顾凌川的命运轨迹，为什么不能允许我留下？“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引渡者的声音变得严肃，“每个世界的平衡都极其脆弱，你的出现己经改变了既定剧情，且己经引起了那个世界相关组织的注意，若长期滞留，后果不可预测。“
“至少让我好好告别，“林悠然哀求道，“不要就这样带走我。“
引渡者沉默了一会儿：“规则无法更改，但你有剩余的16小时，自己决定如何利用。“
林悠然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她打开电脑，开始编写一段代码——这将是她留给顾凌川的最后礼物，一个加密视频，只有他能解开。视频中，她会告诉他真相的一部分，至少让他知道，她的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不得不走。
“顾凌川，“她对着屏幕轻声说，“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不是以任务的名义遇见你。“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然明亮，生活还在继续。但对林悠然来说，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走向终点，每一分钟都像是一把利刃，切割着她的心。
她看向墙上的钟表，16小时，960分钟，57600秒。这就是她和顾凌川之间的全部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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