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众人的耳膜，那张平日里总是油乎乎的脸此刻白得像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他那条刚“复活”的机械臂被他死死按在背后，仿佛那是什么择人而噬的凶兽。
“激光…真的是激光！我没瞎掰！你们都看见了！”老胡的声音带着哭腔，混合着极致的恐惧与一丝荒诞的兴奋。
厨房里，那股金属被高温熔化后的焦臭味依旧清晰可闻。
操作台边缘那个被精准切割出的三角形缺口，边缘光滑得不可思议，默默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林夏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胡…你…你这机械臂，什么时候加装了激光切割功能？我怎么不知道？”
“我哪知道啊！”老胡快哭了，“这玩意儿之前连掰弯一根铁丝都费劲！就…就被小糖舔了一下…然后我就想着焊接…它…它就射了！”
他语无伦次，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能力”吓得不轻。
陆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将苏小糖更紧地护在身后，锐利的目光扫过老胡的机械臂，又转向秦姐：“秦博士，这怎么解释？”
秦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狂热与极度困惑的复杂神色。
她快步走到操作台边，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个切口，甚至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边缘。
“高温…瞬间熔断…切割精度极高。”秦姐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绝不是普通的机械故障，也不是简单的能量外泄。”
她站起身，看向苏小糖，目光灼灼：“苏小糖的唾液…不，或许应该称之为分泌液…它不仅仅是修复了机械臂的微电路，甚至可能…激活或者说诱导了某种潜在的能量转化机制。”
“能量转化？”老胡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小糖的口水，把我的机械臂变成了…激光枪？”
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苏小糖也有些懵，她茫然地看着老胡，又看看自己的手指。
刚才她只是觉得那杯特调饮品喝下去后，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连带着獠牙根部都有些微微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分泌出来一样。
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那里似乎比平时一些。
林秋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微蹙：“小糖的体质…越来越特殊了。”
她调制的饮品，本意是为了中和苏小糖体内的躁动，补充她所需的特殊能量，却没想到间接促成了这样的“奇迹”，或者说…“异变”。
陆沉沉声道：“老胡，你再试试，用意念控制，看看还能不能激发那种光束。”
“还…还试？”老胡的脸又白了几分，“陆队，这玩意儿万一失控了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我在。”陆沉的语气不容置喙。
秦姐也鼓励道：“老胡，别怕。尝试集中精神，回忆刚才‘焊接’的感觉。我们需要更多数据。”
老胡看看陆沉，又看看秦姐，最后目光落在苏小糖那双清澈又带着点好奇的眼睛上。
他一咬牙：“行！豁出去了！你们都站远点！”
众人依言后退了几步，陆沉将苏小糖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老胡深吸一口气，颤抖地抬起那条机械臂，食指微微，对准了旁边一个废弃的金属水桶。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刚才那种“意念集中”的感觉。
“焊接…焊接…切割…”他嘴里小声念叨着。
一秒，两秒，三秒…
机械臂毫无反应。
老胡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睁开眼，有些泄气：“不行啊，陆队，秦博士，没感觉，它…它又不听使唤了。”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机械臂，手指依旧灵活，关节也比之前顺畅，但那种即将发射激光的预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姐若有所思：“看来，这种‘激发’可能是一次性的，或者需要特定的条件…比如苏小糖分泌液的活性成分浓度达到某个阈值。”
她看向苏小糖：“小糖，你刚才舔舐机械臂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苏小糖歪着小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特别的感觉，就是…獠牙有点痒痒的，然后口水好像多了一点点。”
“獠牙？”秦姐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
苏小糖的獠牙，是她丧尸特征最明显的标志之一。
难道…那种特殊的分泌液，源自于她的獠牙？
这件事因为无法复现，暂时被列为高度机密，知情者仅限于厨房内的几人。
老胡的机械臂虽然没能再现激光，但其修复后的灵活性却是实打实的。
他很快便投入到了积压己久的维修工作中，只是时不时会心有余悸地看一眼自己的机械手指，然后又偷偷瞄几眼苏小糖。
苏小糖则被陆沉下了“禁口令”，严禁她再随便舔舐任何金属物品，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机器。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某些看不见的变化，却在悄然发生。
几天后，基地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涂鸦，是用木炭写的：
“寻丧尸口水，高价！专修各种疑难杂症！机械、电器、老寒腿，一舔见效！有意者食堂老胡处面谈！”
下面还画了个呲牙咧嘴的丧尸简笔画，旁边配着一个闪闪发光的机械臂。
这则“广告”一出，整个基地都炸了锅。
“噗！这是谁干的？太有才了吧！”
“丧尸口水修机器？还治老寒腿？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食堂老胡？难道是他那条宝贝机械臂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林夏和林秋姐妹俩路过公告栏，看到这则涂鸦，林夏当场笑得首不起腰。
“哈哈哈哈！老胡这是要火啊！丧尸口水，亏他想得出来！”林夏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林秋也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看来，那天的事情，还是走漏了一点风声。”
“肯定是老胡自己说漏嘴的！”林夏笃定道，“他那张嘴，藏不住事儿！”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老胡的机械臂被丧尸舔了一下，现在能打拳了！”
“何止打拳，我听说还能发激光呢！”
“真的假的？那以后我们武器坏了，是不是可以找个丧尸舔舔？”
“有道理啊！说不定还能升级呢！”
一时间，“丧尸口水能修机器”成了基地里最火爆的谈资，各种离奇的版本层出不穷。
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编造出某某巡逻队员的电子表坏了，被丧尸不小心喷了点口水，结果电子表不但好了，还能当指南针用。
这些传闻，自然也传到了陆沉和秦姐的耳朵里。
陆沉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找到老胡的时候，老胡正被一群人围着，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
“陆…陆队！”老胡看见陆沉，吓得一哆嗦，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变得有些尴尬。
“公告栏的涂鸦，是不是你干的？”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是我！”老胡连连摆手，“我哪有那胆子！肯定是哪个兔崽子瞎起哄！”
虽然嘴上否认，但他那闪烁的眼神和心虚的表情，显然说明了一切。
陆沉冷哼一声：“管好你的嘴。苏小糖的事情，如果因为你泄露出去，造成任何后果，你自己承担。”
老胡吓得一个激灵，连连点头：“是是是！陆队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那些都是他们瞎传的，跟我没关系！”
陆沉警告完老胡，又找到秦姐。
“这些传闻，必须想办法压下去。”陆沉的眉头紧锁，“苏小糖的特殊性一旦暴露，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秦姐的表情也有些凝重：“我明白。我己经让医疗队的人注意引导舆论，尽量将这些传闻当成笑话来处理。但…纸包不住火，苏小糖的能力越是展现，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从科学的角度，我确实对她那种分泌液的成分非常好奇。如果能解析出来，或许真的能在某些领域产生颠覆性的突破。”
“现在不是考虑突破的时候。”陆沉打断她，“首要任务是保护她的安全。”
秦姐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顾虑。但陆沉，我们不能永远把她当成一个秘密藏起来。她自身也在变化，我们需要了解这些变化，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陆沉沉默了。
秦姐的话不无道理。
苏小糖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而此刻的苏小糖，并不知道外面因为她而闹翻了天。
她正待在陆沉给她安排的临时小房间里，有些无聊地翻看着一本旧画报。
那天喝下林秋特调的饮品后，她感觉身体里的那股焦躁感减轻了不少，对血液的渴望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只是，她的獠牙，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以前，獠牙只是在她极度饥饿或者情绪激动时才会完全显露，平时都只是微微露个尖儿。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的獠牙似乎…更容易分泌出一些液体。
那种液体无色无味，和普通的唾液很像，但又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甜腥味。
她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一面小镜子前。
镜子有些模糊，映照出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和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睛。
她微微张开嘴，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左边的上犬齿。
那颗尖锐的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她又试着集中精神，回想那天舔舐机械臂时的感觉，以及后来老胡机械臂射出激光时的情景。
渐渐地，她感觉獠牙根部传来一阵微弱的、酥麻的痒意。
一丝透明的液体，顺着獠牙的尖端缓缓渗出，挂在牙尖，欲滴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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