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的指尖在颤抖。
她捧着药碗，看着沈绝妄背上的黑鳞己经爬到脖颈。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侧脸上狰狞的鳞片，映出妖异的紫光。
“哥，喝药。”
她把药碗递过去，碗沿还沾着昨夜咳出的血丝。沈绝妄突然抬手打翻药碗，漆黑的指甲划过她手背，带起三道血痕。
瓷片碎了一地。
“说了别管闲事！”沈绝妄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龟裂的逆命印，“再敢熬这些破草根，老子把你扔进焚天炉！”
清璃蹲下身捡碎片。
有片锋利的瓷刃割破手指，她突然抓起瓷片抵住自己咽喉：“你杀过三十六宗长老，屠过混沌海三城——现在连亲妹妹都要杀吗？”
沈绝妄瞳孔骤缩。
他猛地攥住她手腕，瓷片“当啷”落地：“你以为老子不敢？”
黑鳞擦过她苍白的脸。
清璃闻到哥哥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忽然发现他右手指甲断了两根——那是昨夜为她挡下毒箭时崩裂的。
“前天你替我挡箭时，鳞片还没长到脖子。”
她突然伸手触碰他颈侧，那片最薄的鳞片突然软化，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哥，你疼不疼？”
沈绝妄像被烙铁烫到般后退。
药柜被撞得哐当作响，十几个玉瓶摔得粉碎。他喘着粗气靠在墙边，逆命印突然爆出血光，将满地药汁蒸成猩红雾气。
“滚出去！”
他抓起砚台砸向房门，墨汁溅在清璃月白的裙摆上。黑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耳垂。
夜色裹着血腥味涌进来。
王浩突然撞开门槛：“大人！混沌海的人绑了三百孩童，在城门外架起油锅！”
沈绝妄抓起骨剑就要冲出去。
衣袖突然被拽住——清璃的手冻得像冰，掌心还留着为他试药烫出的疤。
“别去…他们在逼你入魔…”
“放手！”
“你心口的裂痕撑不过三场厮杀！”
骨剑突然调转方向。
剑尖抵住清璃咽喉，沈绝妄的手却在发抖：“老子最后说一次，滚回你的药庐！”
城外传来孩童啼哭。
混沌海修士的狂笑刺破夜空：“沈绝妄！这些崽子可都喊着要见城主叔叔呢！”
清璃突然扑向剑尖。
锋刃刺破皮肤时，沈绝妄猛地甩开骨剑。剑身擦着她锁骨飞过，钉入墙面的剑痕还冒着黑烟。
“你疯了？！”
他掐着她肩膀撞在药柜上，瓷瓶碎片扎进她后背。清璃却笑了，笑得眼泪混着血往下淌：“你宁可被黑鳞吞了，也不肯让我救…”
号角声撕裂夜色。
沈绝妄抓起披风裹住她，黑鳞在掌心割出深深血口。他将染血的披风系带狠狠打了个死结：“待在这儿，敢出来就打断腿！”
城门在轰鸣中开启。
三百孩童被铁链拴在油锅旁，最小的还在吮手指。混沌海长老踩着一个女童的背：“沈城主，跪下磕三个头，就能领走一个崽子。”
沈绝妄的骨剑在嗡鸣。
黑鳞己经爬上太阳穴，他瞥见人群最后有个穿补丁袄的小男孩——正是上个月给他送糖糕的伙房帮工。
“磕头？”
他忽然咧嘴笑了，逆命印爆出滔天血光：“老子给你磕丧钟！”
骨剑化作百道残影。
最先遭殃的是油锅旁的刽子手，他们的头颅还在半空飞旋，身体己经被黑鳞撕成碎片。孩童们吓得忘了哭，呆看着这个浑身黑鳞的怪物大杀西方。
“城主叔叔…”
穿补丁袄的男孩突然喊出声。
沈绝妄身形微滞，一道毒箭趁机穿透他右肩。他反手捏碎偷袭者的天灵盖，黑血喷了男孩满脸。
“闭眼！”
他嘶吼着甩出骨剑，剑光扫落二十根吊着孩童的铁链。黑鳞趁机爬上眼角，视野开始泛红。
清璃的哭声从城楼传来。
她挣断披风系带，正被王浩死死拽着胳膊：“哥！你的心脉要断了！”
沈绝妄抠住心口逆命印。
五根指甲全部崩断，硬生生撕下片黑鳞。剧痛让他短暂清醒，血淋淋的手抓起最后三个孩童甩向城门：“接住！”
混沌长老的剑刺入他后心。
沈绝妄却借着这股力扑向油锅，滚烫的热油浇在黑鳞上，发出恶鬼般的尖叫。他掐着长老脖子按进油锅，烫熟的人肉味混着焦臭弥漫开来。
“还有谁！”
他挂着满身热油转身，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幸存的混沌修士吓得屁滚尿流，连兵器都拿不稳。
清璃挣脱束缚冲下城楼。
她扑到沈绝妄跟前时，他正跪在油锅残骸里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黑色碎鳞。
“哥…我们回家…”
她徒手去擦他嘴角的黑血，却被烫得掌心起泡。沈绝妄突然抓住她手腕，将最后三枚干净的金创药拍进她手心。
“给那些崽子…”
他扯下焦黑的披风碎布，胡乱包扎她流血的手背，“下次再敢抗命，老子…”狠话没说完，就栽进她怀里。
朝阳刺破云层。
清璃跪坐在血泊中，抱着浑身滚烫的沈绝妄。他脸上的黑鳞正在褪去，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像极了十二岁那年，他背着她逃出火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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