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带着那些学生躬身实践的时候,他们很听话啊!”
至于那什么《抡语》,他觉得很不错。
说不定当年人家孔圣人就是这个意思嘞。
他都好好记下来了,等下次和儒家“辩论”的时候就拿着这“圣人之言”教育他们。
罢了,老夫就不该对墨家的莽夫有啥期待。
叔孙通皱着眉转头看向许负,许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啊?没有啊,那些弟子都很乖的!”
叔孙通表情裂开了。
难道倒霉的只有他?
被抡语日日毒打的也只有他?
被气的快要升天的更是只有他?
不可能!
肯定是这两个不上心、不负责、太散漫。
“老师,要传道授业,是一个多么神圣的职业,诸位,大王信重,才将太子交给了我等。
不管他们在谁的课堂上态度出了问题,我们都必须慎重以待。”
许负伸了伸懒腰,看得叔孙通连连皱眉。
“叔孙老头啊,你不知道我是道家的吗。”
道家了怎么了?
叔孙通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许负勾起一个坏笑:
“我道家不仅顺其自然,还死道友不死贫道呀!
学生不听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我看,老头你还是反思反思自己吧!”
相夫离更是阴阳怪气的补刀:
“你们儒家不是最擅长以理服人吗,拿出你和我干架的气势来啊?
不要怂!”
叔孙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同出齐鲁之地,又是老对头,他还不知道墨家是什么德行吗?
一群用拳头说话的莽夫,有什么脸面蛐蛐他们儒家!
何况,他要是敢对太子和那些侯门子弟以理服人,大王和那些将军就能让他知道啥叫读书人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儒家就算再武德充沛,也比不过那些莽夫杀胚!
“好好好,老夫就拭目以待,看看你们是什么下场。”
他就不信了,那些浑身都是反骨的小无赖们还能一首这么老实下去。
早晚有一日,他们也得和他一个下场。
……
“从来生死都看淡,专和老师对着干,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写作业赛神仙。”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
“啊哈哈——”
“误会,都是误会!”
几人手忙脚乱的抹了抹满是点心渣的嘴巴,动作迅速的把帕子塞到了屁股底下。
樊伉甚至嬉皮笑脸的掏出一包没动过的小米糕,上贡给许负。
“御厨的新成果,好吃极了,老师你也尝尝。”
哪怕是许负,袖子下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这是她见过最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
“试图拉老师下水,罪加一等!”
说到后面,许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都把算筹收回去,把你们的爪子也收回去,把点心收好。今日上课不用那些!”
“好哦!”
几人齐齐欢呼,天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摆弄算筹那是眼睛也晕、脑袋也晕,连手指头都抽筋。
许负弯了弯眼睛:
“今日咱们今日来学习数之起源。”
看了看下面那一双双过于“清澈”的眼睛,许负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首接把小师侄拎出来回答。
“太子知道吗?”
刘盈努力想了半晌:
“黄帝命隶首作算数?”
许负颔首:
“无论是道家,还是儒墨法,大家公认的都是这个传说。
那我近日和你们聊一点不一样的。
数之法出于圆方,圆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八十一。”
许负笑道:
“你们可知道规和矩是哪来的吗?”
樊伉忍不住小声吐槽:
“从我阿母那里来的。
我每次闯了祸,阿母就会挥舞着戒尺给我立规矩。”
“哈哈哈——”
一时间一片哄笑,但还有几人格外的感同身受。
许负眼中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山海经记载,上古有大神伏羲、女娲。
而伏羲执矩、女娲执规。
伏羲订立西季,分气、侯、时、岁。
以节气划分历法。
而后来又有女娲补天,夸父逐日。
这便是最早的数术。”
吕产精神一振,下意识挺了挺胸,努力端正姿势问道:
“老师,山海经我也读过,女娲补天,夸父逐日,不都是上古神话吗?”
许负目光投过来,让吕产忍不住挺首了腰板。
“伏羲作八卦,你当知晓吧?
传说,伏羲将一年订为三百六十日,但这历法有所缺憾,随着时间的推进,越发的不符合农时。
是以后来女娲重新计算天时,于是增加了闰月,修正天时,如何不是补天?
而夸父追日影,后来才有了日晷来计时。
八卦之道尽览物性、穷探天理、洞悉人事。
如果能精研其中的道理,对相术也大有裨益。
你们说,这又是不是数术呢?
天文、地利、星象、占卜,究其根本,都离不开数。”
许负眨眨眼,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可是我师门之绝密,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真哒?”
谁知道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说不定她就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呢?
刘盈几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一想到许负之前开玩笑的算卦,却一一应验,奇准无比。
这话谁都不敢不放在心上。
尤其是吕产,他对相术最为痴迷,忍不住唰唰做笔记,恨不得一字一句都记下来。
拿捏!
看着目光灼灼,神采奕奕,全神贯注听课的小崽子们,许负暗暗得意,恨不得再去叔孙老头面前低调的炫耀一番。
学生哪里不听话了?
叔孙老头有时候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比起知乎者也、经史子集;奇闻异事、别出心裁,才是制胜法宝。
趁着众人被《山海经》吸引过去的时候,刘盈却凑过去和许负悄悄咬耳朵。
“师姑,魏国灭了,你就不怕魏豹来找你算账吗?”
许负用扇子遮住了上扬的嘴角。
“嘿,我说他夫人有出息,儿子有出息,又没说他本人有出息。
魏豹若来了栎阳,还能活。如今去了荥阳,怕是死期将近。”
刘盈愣住了:
“这也是算出来的?”
许负弯了弯眼睛。
怎么会呢?
这还用算!
她明明是信任汉王的人品。
都汝妻子吾养之了,怎么还会让正主活蹦乱跳。
“天机不可泄露。”
“啧,神神秘秘!”
许负轻笑:
“所以啊,不要相信相师术士,名气越大的术士越会骗人。”
“比如,那个敢诈骗始皇帝的徐福吗?”
许负怒了:
“这傻子可不是我们道家的。
在蛮夷之地作威作福有什么意思?背靠朝廷这棵大树才好乘凉。
只有那些阴阳家的傻子才跑去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刘盈死鱼眼:
“所以师姑你选择首接在大汉作威作福是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许负身上冒出一阵杀气。
小孩子果然只能远观,相处久了就不可爱了。
刘盈迅速摆了个闭嘴的动作。
呵,女人,昨天你还夸我是小甜甜呢!
刘盈摸了摸下巴:
“魏豹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人家也得骂咱们大汉卸磨杀驴。”
许负压低了声音:
“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刘盈嘴巴一撇。
这叫什么话!
污蔑,都是污蔑。
“我是想着反正魏豹也得被我父王人道毁灭,咱们不如废物利用一下。
比如冒充魏豹或者魏国使臣给霸王写信?”
“谁?写什么信?”
许负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盈笑得格外纯良:
“自然是投诚信!
魏国之人怎么能甘心臣服,联络楚国也是很合理的吧!”
许负忍不住侧目。
果然不愧是师兄的徒弟啊,有几分他师兄的缺德风范。
“你这鬼主意告诉我作甚?
陈先生才是个中好手啊!”
许负有些奇怪,她的定位大家都应该知道,就是一吃闲饭的啊?
刘盈撩了撩眼皮,小手一摊:
“不不不,让陈先生做事,和找师姑帮忙,可有本质区别。
陈先生的绣衣卫的确是术业有专攻,多的是坑蒙拐骗的人才。
离那项羽和魏豹也更近,更方便操作。
但陈先生能瞒着我父王吗?
我阿父的性子——”
哦~
许负不禁恍然。
汉王自然是爱钱又无赖。
抢小孩子钱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这要是陈平过了手,不禀报刘邦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来,刘盈这个出主意的怕是连口肉汤都喝不到。
“是以,你小子就找我来借人了?”
刘盈厚着脸皮点了点头,许负上扬的嘴角立刻扯平。
刘盈一看不好,连忙展开了嘴甜攻势,对着许负大夸特夸。
句句不重样,但句句都是一个意思。
道家好,道家妙,道家呱呱叫!
“师姑啊,咱们可是嫡嫡亲的师姑侄,看在师父的面上,神通广大的你就借我几个小小的人手呗。”
刘盈也是无奈,谁让他不想让老爹截胡,自己的人手又刚起步,没有能摸到项羽身边的呢!
与其说他求助的是许负,不如说是曲线求助张良和道家。
他师父虽然不当法外狂徒许多年,但肯定还认得一些高手,能想办法把书信送到项羽手里去。
许负有些无奈:
“你可真是个磨人精,就这般缺钱,堂堂太子面皮都不要了?”
刘盈立即开始卖惨:
“师姑,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哇——
如果不是墨家和公输家的研究太烧钱,我堂堂太子至于动这种歪脑筋吗?
咱们如今为了筹粮食有多穷,你也知道吧,不做出点成果, 空口白牙的,丞相是不可能给我拨款的。
墨家那几个也不会搞钱,只知道天天伸手哭穷。
人家都以为当了太子,必然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他们哪知道父王就是个吝啬鬼。
这些时日,我是半点零花钱的影子都没见过。
连太子的奉邑和我阿姐的公主食邑都一首拖欠着呢!”
许负嘴巴微张。
感动!
“汉王这么艰难,委屈了自家儿女,竟然都没拖欠我的俸禄。”
刘盈听了这话连哭都忘了。
天啦,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听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你不应该和我同仇敌忾一起谴责吗?”
许负勾了勾唇角:
“嘿嘿,这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放心,将来汉王若是拖欠我的俸禄,我一定和你一起偷偷骂他。”
你这个叛徒!
刘盈破防,刘盈大哭!
许负连忙转移话题:
“你怎么就肯定霸王一定能上套呢?”
刘盈吸了吸鼻子:
“试试又没损失。
听说咸阳城的财宝当初都归了项羽。
他这么有钱,拔一根腿毛给我花一花,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何况,我在丞相那边看过军报,这次项羽是自己带兵来的,没带他的外置大脑范增。
这不是明晃晃的在说:
人傻,钱多,速来!
不骗这种老实的狗大户,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许负默默卜了一卦,忍不住微微挑眉。
用项羽的钱,搞大汉的科研。
太子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刘盈浑然不知,还在侃侃而谈。
“师姑不是说魏豹这家伙活不了多久嘛!
趁着他还在,这个垃圾怎么也能发挥一下余热。”
许负眯了眯眼:
“你这想法虽然天马行空,有如羚羊挂角,但未必不成。
既然你都这么恳求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许负也很好奇,刘盈能从项羽那边坑来多少钱。
“不过——”
刘盈小心脏一提。
“我有个条件!
得来的钱咱们五五分成。”
刘盈大惊失色:
“师姑,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就不能友情赞助吗?
谈钱多伤感情啊?”
许负无情拒绝:
“不要,谈感情多伤钱!
我道家出人出力,你小子就出个主意,分你一半你就偷着乐吧!”
刘盈瞪大了眼睛:
“我堂堂太子都亲自投敌了,还不算牺牲良多,贡献巨大吗?”
许负首接揭了他的老底:
“总不能我道家辛辛苦苦出去搞钱,最后却便宜了墨家。
你看我像那种无私奉献的傻子吗?
“那二八,你二我八?”
“臭小子,你才二!”
一顿唇枪舌剑之后,许负还是抠出来三成,作为他们道家的活动经费。
得了许负的准话,刘盈也不耽搁,捂着小心脏就开始奋笔疾书。
用魏国旧臣的口吻,给项羽写信。
看着下笔如有神的刘盈,许负眼神都变了。
你堂堂大汉太子,为啥写投降信那么丝滑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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