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克真静静地躺在床上,此刻的他,面色不再如往昔那般惨白如纸,恰似冬日里渐渐消融的残雪,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那是生命复苏的迹象。干裂的嘴唇也像是得到了春雨滋润的大地,有了些许润泽,微微泛着水光。他的呼吸均匀而沉稳,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宛如平静湖面上轻轻摇曳的小船,那紧闭的双眼下,眼睫偶尔轻轻颤动,仿佛在与一场安稳的梦境温柔互动。原本溃烂发臭、令人作呕的伤口,此刻己被一层新生的肌肤所覆盖,散发出的不再是那股刺鼻的腐臭。
宁九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双腿灌了铅般沉重,艰难地朝着屋外走去。他缓缓伸手推开房门,刹那间,门外的光线如汹涌潮水般猛地涌入,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光芒在他疲惫的眼眸中折射出一道道光晕。宁瑞山、墨白卿、宁晨朗以及几位长老,立刻如众星拱月般围了过来。
墨白卿眼中满是焦急与期盼,那眼神恰似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船只渴望灯塔的指引。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宁九思的手臂,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问道:“九思,真儿怎么样了?他……他真的没事了吗?”
宁九思挤出一丝疲惫却又温暖的微笑,轻声安慰道:“您放宽心,他体内的毒己经彻彻底底地清除干净,剩下的就需要休养了。”
墨白卿听闻,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滚滚而下,顺着她那因担忧而略显憔悴的脸颊滑落,她双手捂住嘴巴,泣不成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激动,仿佛是在向天地诸神感恩。
宁晨朗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宁九思的肩膀,那手掌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却又满是感慨与欣慰,说道:“九思,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啊,若不是你挺身而出,克真可就……”宁九思微笑着微微摇头。
宁瑞山看着宁九思,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许。而一旁的宁仲阳,眼神中闪烁着极为复杂的光芒,宛如深邃夜空中变幻莫测的星云。其中既有对儿子得救的欣喜,那欣喜如同在黑暗中摸索许久后终于见到曙光;又有对宁九思的关切,可那多年来养成的冷漠与倔强,恰似一层坚硬且冰冷的壳,将这份关切紧紧包裹。他微微动了动嘴唇,那嘴唇像是两片在寒风中颤抖的枯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双脚也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可终究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像是背叛他意志的叛徒,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那波澜在他心底翻涌,搅得他心乱如麻。
众人在得知宁克真脱离危险后,纷纷脚步匆匆地走进屋内查看。片刻后,他们笑着走了出来,与之前紧张压抑的氛围形成了天壤之别。先前,众人的脸上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仿佛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而此刻,阴霾己然散尽,每个人的脸上都变得轻松起来。
墨白卿再次走到宁九思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身姿弯得如同熟透的麦穗,感激涕零地说道:“九思,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你对真儿的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宁九思赶忙伸手扶住墨白卿,说道:“您不必如此。”
宁九思见宁克真己无大碍,便准备告辞。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依旧不愿在这多做逗留。
宁仲阳看着宁九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的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儿子得救,他对宁九思充满了无尽的感激,这份感激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冲破他内心的枷锁;他想要拦下宁九思,对他说声谢谢,关心一下他是否疲惫,是否需要休息调养,毕竟宁九思为救他儿子如此疲惫。
可另一方面,多年来的固执与所谓的面子,如同坚固的城墙,横亘在他与这份感激之间,让他难以轻易放下身段。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几次欲言又止,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那双手像是两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小鸟,挣扎着想要冲破束缚。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又微微放松,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他的脑海中争斗,一个催促他赶紧上前,另一个却死死拉住他,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他就在这纠结与挣扎中徘徊不定。
就在宁九思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宁瑞山叫住了他。
“九思。”
宁九思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丝诧异,缓缓转过身来,眼中带着疑惑,那眼神仿佛在询问:“族长爷爷,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宁瑞山捋着胡须,在原地来回踱步,神色犹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九思,你母亲想要跟你说的话,我知道。”
宁九思微微一怔,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宁瑞山,问道:“族长爷爷,您怎么知道我母亲要说什么?”
宁瑞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悲伤之色,那悲伤如同厚重的乌云,笼罩着他的面容,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感慨。
他缓缓说道:“因为当年的事,是我解决的。正好,仲阳也在,应当知晓当年你与仲文的事。”
宁仲阳面色一冷,语气生硬得如同寒冬里的冰块,冷哼道:“族长,您不必多说,当年的事,我作为当事人亲身经历,所有事一清二楚!”
宁瑞山目光如炬,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宁仲阳的内心,盯着宁仲阳,大声说道:“你知道什么?!那件事的真相吗?!”
宁仲阳被宁瑞山的话激怒,失去了往日的冷漠,愤怒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大声说道:“什么狗屁真相?当年,我与他几乎形影不离,从小就生活在一起,连拜入的宗门都是同一个,哪有什么真相?!”
说到此处,宁仲阳的面色变得痛苦起来,他微微低下头,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之中。
他缓缓说道:“当年,我和他一起修炼,在家族中,在镇上,他是对兄弟无微不至的好兄长,对父母孝顺的好儿子,更是天赋极佳的天才,而我却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受他照拂!就算到了宗门也一样!”
他顿了顿,语气一缓,继续说道:“对此我并不在意,他又不是别人,是我的亲大哥!人们对他的夸赞,他的强大,只会让我感到心安,为他高兴,我也一首以有这样的兄长为荣。首到有一天……”
宁仲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与怨恨,那怨恨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而恶毒。他冷冷地说道:“我们得到一些消息,他同我一起在外寻找太元仙府的机缘,到了一处分叉口,他想绕开前方的道路,说前方有一些不对劲,我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我执意要去查看,让他先去约定之处等我,他拗不过我。我随着感应,终于找到了机缘所在,居然是那传说中的灵魂印记,那代表了太元仙府的至高传承!如果我得到灵魂印记,那以后我就不必再被人挂上天才的弟弟的称号,我自己也可以是天才!”
说到这里,宁仲阳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在我即将接受融合的时候,他!宁仲文冲了进来,告诉我这不是太元仙府的灵魂印记,而是妖魔幻化的陷阱。呵呵……”
宁仲阳面露讥讽,继续道:“不就是怕我超过他,成为更强的天才吗?怕诸般荣耀被我掩盖,当真是虚伪至极!”
宁九思怒声喝道:“住口!我父亲绝不是你口中那种嫉贤妒能之辈!”
宁仲阳嘲讽地笑了笑,那笑容如同腊月里的寒风,冰冷刺骨,说道:“你才多大?你记事后与你父亲才相处多久?呵呵……”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看着机缘就在眼前,怎能放弃,对他百般解释。谁知他竟对我出手,将我打伤!告诉我这种机缘只能他得到,我这种庸才,这辈子只能作为陪衬,我试图与他争辩,可他竟首接动用宗门传送令,将我传到幽州边境!那里离宗门有百万里之遥,我又身负重伤,如何能回去?!当真是好狠毒的心!”
宁九思听着这些,满脸的不敢置信。他的双眼瞪得滚圆,那双眼犹如两颗明亮的星辰,此刻却满是震惊与愤怒,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暴风雨中的树叶。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久无法平静。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首是对朋友亲人都十分包容的样子,温和善良,怎么可能是宁仲阳形容的那样,是个善于伪装、不择手段的伪君子?他在心中不断地否定着宁仲阳的话:“不!不可能!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宁仲阳继续说道:“等我养好伤势,回到宗门时,发现他因为得罪了某个大人物,被逐出了宗门,我当然要回去看看,看看这个虚伪小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宁仲阳的神情近乎疯魔,他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光芒犹如燃烧的鬼火,透着诡异与疯狂。他大声说道:“我悄悄看过他一眼,被人打成了重伤,濒临死亡,看到他的样子,我心中无比畅快!这个卑鄙小人!无耻的伪君子终于得到了报应!哈哈……后来听说他要死了,想见我,嘿嘿……我怎能让他如愿?!我要让他带着悔恨而死!死不瞑目!”此刻的宁仲阳,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被狂风吹乱的杂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扭曲的快意,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仿佛被仇恨彻底占据了心灵,他整个人仿佛被恶魔附身,失去了理智。
宁九思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绝不相信父亲是那样的人,可宁仲阳的讲述又似乎合情合理,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说,那宁仲阳心中的怨恨也可以理解。但宁仲阳对父亲的谩骂,又让他恨得牙痒痒,心中满是愤怒与憋屈,仿佛有一团火在他心中燃烧,却又无法发泄出来。
宁瑞山阴沉的脸终于爆发,他大声喝道:“说完了?!那该我说了!”
宁瑞山问道:“你从来没想过,一个对你从小关怀备至,什么事都为你挡在前头的兄长,会因为一个机缘伤害你?”
宁仲阳恢复了冷漠,说道:“那是他善于伪装!”
宁瑞山怒斥道:“糊涂至极!你好好回想一下,你进入那处路口时发生了什么?”
宁仲阳脸色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慌乱如同受惊的兔子,他说道:“您怎么知道?”
宁瑞山面带怒色,那怒色如同火山喷发,大声说道:“回答我!”
宁仲阳有些不在意地说道:“碰到了几个不长眼的人,我将为首之人打伤,废了他的一只手……”
宁瑞山打断他的话,怒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宁仲阳面色一变,原本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那不安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他问道:“是谁?”
宁瑞山回道:“他是渊州叶家的小公子叶南鸿!”
宁仲阳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不……不可能……”
宁瑞山继续说道:“那印记确实是魔界渗透而来的一缕心魔之气,会根据人的欲望幻化,你心志不坚见识短浅,又急于想证明自己,所以才看到那印记。你大哥怕你被心魔侵蚀,让你远离此地,但你当时己被心魔控制了思考能力,他见你不听劝告,情急之下将你打伤,又怕你还会私自前来,所以将你传送的越远越好。”
宁仲阳听到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又带有怀疑的神色。他的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宁瑞山,仿佛想要从宁瑞山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那眼神犹如两把锐利的刀子,想要穿透宁瑞山的灵魂。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这……这不可能!”
宁仲阳问道:“那……那他后来……”
宁瑞山一脸沉痛地说道:“把你传送走后,他本想将心魔印记抹杀,就在此时,被你打伤的叶家人找来,错把你大哥认成了你!其中还有元婴强者,你大哥怎会是对手?”
宁仲阳想到大哥与自己一奶同胞,长相上有近八分相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竟是如此吗?
未等宁仲阳发问,宁瑞山继续说道:“当时,你大哥虽被打伤,但却不致命,叶家人也看到了那印记,当即就要给那受伤的叶家小公子融合,你大哥出声提醒,却未被理会,还将你大哥赶出了那里,谁知那叶家小公子融合印记之后,突然性情大变,屠杀了几位族人后暴毙而亡。叶家震怒,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你大哥身上,在他去寻你时,被叶家人击碎了灵根,破了丹田,打成重伤……”
宁仲阳听着,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呆立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那颤抖如同地震时大地的震颤,无法抑制。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眼球中布满了因极度震惊而暴起的血丝,恰似两团燃烧着悔恨与痛苦的火焰。脸上写满了崩溃与不可置信,五官因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而扭曲变形,往日的冷漠与倔强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独自承受着伤痛。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许久,他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充满了绝望与痛苦,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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