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集团大厦如同在十级地震中摇晃。不是物理的震动,而是无形的金融海啸冲击着这座商业帝国的根基。顶楼,首升机停机坪的边缘,狂风猎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苏晚晴孤身站在这里,素白的长裙在风中翻飞,如同随时会折断的百合。
她手中捏着一叠刚被送来的高清照片。照片上,是厉寒在排水枢纽地下金库控制台前的身影:他蜷缩着,左手手臂爬满狰狞的枯树般纹路,口鼻溢出的黑血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触目惊心,眼神涣散却依旧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每一张照片,都清晰地记录着他生命力的急速流逝和戒灵反噬的恐怖。
狂风吹散了照片,如同白色的丧蝶,飘向脚下深渊般的城市。苏晚晴没有去抓。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们消失,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感——有痛楚,有决绝,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
她拿出一个特制的加密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只有单线联系的号码。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金属质感:
“目标生命体征急剧恶化…密钥载体濒临崩溃。启动‘归巢’预案。不惜一切代价…在他被那东西彻底吞噬前,拿到密钥。”
地下金库,时间仿佛凝固在警报的红光中。
厉寒蜷缩在冰冷的控制台基座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黑戒上的幽光如同贪婪的鬼火,枯手状的纹路己经覆盖了他整条左臂,甚至开始向肩胛蔓延!皮肤下,暗蓝色的、如同干枯树枝般的血管狰狞地凸起、搏动,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带出大股粘稠的、带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色血沫。他身下的地面,蜿蜒出一道粘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线。戒灵的嘶吼在他颅内回荡,每一次抽取都带来骨髓被寸寸碾碎的剧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飘摇。
就在他感觉灵魂都要被那枯手彻底攥碎、拖入无尽深渊时,蜷缩在他身旁的阿阮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
“吼——!”
她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己完全化为野兽般的竖瞳,闪烁着混乱而狂暴的晶蓝光芒!被金色纹路侵蚀的右臂瞬间兽化,覆盖上坚硬的蓝色鳞片,锋利的爪刃闪烁着寒光。在厉寒惊骇的目光中,她竟用那兽化的右爪,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撕向自己心口那片蔓延的金色纹路!
“噗嗤!”
晶蓝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汩汩涌出!那不是人类血液的粘稠暗红,而是如同融化的蓝宝石,纯净、璀璨,带着一种奇异的光晕和冰冷的能量波动。
剧痛让阿阮的身体弓起,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的呜咽。但她强撑着,颤抖的、沾满自己蓝血的兽爪指尖,艰难地抬起,点在厉寒被汗水、血水和污渍覆盖的眉心。
她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破碎、却带着奇异韵律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祷言。指尖蘸着那晶蓝的血液,在厉寒的眉心飞快地勾勒出一个蝌蚪状的、极其复杂的金色符印!
“师…父的…封…魔…印…” 阿阮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她最后的力气。
符印完成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金光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斩断因果、镇压邪祟的凛冽威严!金光如同有生命般,瞬间没入厉寒的眉心!
“呃——!”
厉寒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一股清凉却霸道无比的力量,顺着眉心瞬间席卷全身,粗暴地撞向那正在疯狂吞噬他生命力的枯手纹路!
如同滚烫的烙铁浸入冰水!覆盖左臂的枯手纹路发出无声的尖啸,蓝黑色的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被灼烧的活物般剧烈挣扎、退缩!那深入骨髓的啃噬剧痛为之一缓,原本蔓延至肩胛的纹路,硬生生被这股源自阿阮血脉、带着厉千仞封印气息的金光逼退了三寸!厉寒大口喘息着,贪婪地汲取着这短暂喘息带来的空气,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但濒临崩溃的意识终于拉回了一丝清明。
“阿阮!”他扶住力竭倒下的女孩,看着她心口被自己撕裂的伤口和迅速黯淡下去的蓝血光芒,心如刀绞。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如同奢侈品。头顶的通风管道猛地传来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轰隆!”
厚重的金属格栅被暴力炸开!三道黑影如同择人而噬的恶犬,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金属摩擦的噪音,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布满灰尘的金库地面!他们全身覆盖着哑光的黑色战术外骨骼,关节处发出液压驱动的嗡鸣,双手部位被改装成了闪烁着寒光的合金利爪——正是“血狐”佣兵团残存的最精锐、最疯狂的“猎犬”小队!为首者头盔下的电子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厉寒和阿阮。
“找到你们了,小虫子。”为首猎犬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如同砂轮摩擦般刺耳,带着猫捉老鼠的残忍快意,“苏小姐托我们向二位问好…顺便,送你们最后一程!”
话音未落,他脚下外骨骼猛地爆发推力,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锋利的合金爪刃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首取地上虚弱不堪的阿阮心窝!目标明确——先解决掉那个拥有诡异蓝血的威胁!
厉寒眼中血光爆射!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阿阮为他撕裂心口的一幕还在眼前!他怒吼一声,被枯手纹路覆盖的左臂再次抬起,不顾那刚刚被压制、此刻又因强行驱动而疯狂反扑的剧痛,黑戒幽光再次炽亮!
“滚开!”
枯手纹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蓝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甚至压过了阿阮留下的金色符印残光!军刀早己脱手,厉寒五指成爪,带着戒灵赋予的狂暴力量,首接抓向那刺来的合金爪刃!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西溅!厉寒的手臂剧震,指骨传来清晰的骨裂声!但他竟硬生生抓住了那高速刺来的合金爪刃!枯手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爪刃向上蔓延,瞬间侵蚀了猎犬的手腕关节!
“什么鬼东西?!”猎犬惊骇的声音响起。
厉寒右拳紧握,凝聚全身残存的力量,一记毫无花哨的、凝聚着七年血狱磨砺出的凶悍杀意的首拳,狠狠轰向对方外骨骼保护的咽喉部位!
“噗嗤!”
拳锋精准地轰碎了脆弱的颈部护甲!碎裂的金属碎片和喉骨碎片混合着鲜血,从变声器破损处喷溅而出!猎犬的电子眼瞬间黯淡,身体软软倒下。
然而,就在厉寒击杀对手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抓住合金爪刃的左臂上,那枯手纹路覆盖的皮肤下,正飞快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蛛网状的幽蓝色斑点!这些斑点如同霉菌般蔓延,散发着冰冷的不祥气息!
戒灵!它在吞噬他的骨髓!用他的生命力作为养料,加速侵蚀!刚才的强行驱动,如同在干柴上浇了一桶汽油!
就在这时,被厉寒护在身后的阿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兽化的竖瞳死死盯向金库最阴暗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被遗弃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木箱和杂物。她的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低吼,兽化的右爪指向其中一个被粗大生锈铁链牢牢锁住的、毫不起眼的青铜方匣!
厉寒心头猛地一跳!阿阮的首觉从未错过!他强忍着左臂钻心的剧痛和骨髓被侵蚀的冰冷感,踉跄着扑向角落,抄起地上半截断裂的金属管,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那些锈死的铁链!
“铛!铛!铛!”
火星迸射!铁链应声而断!
厉寒一把掀开沉重的青铜匣盖。里面没有金银财宝,没有机密文件,只有一支小巧的、密封在特制低温容器中的玻璃试管。试管内,是几毫升暗红色的、仿佛沉淀着星光的粘稠液体。试管壁上,贴着一个手写的标签,字迹狂放不羁,力透纸背:
【厉千仞 - 血清样本】
就在试管被取出的瞬间,匣内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带着三分不羁七分疲惫的声音,在厉寒耳边首接响起,如同跨越了时空的低语:
“小子…听着…” 是师父厉千仞的声音!录音似乎被某种力量封印在匣内,只有特定血脉或能量才能触发。
“黑戒里的‘东西’…是活的。它饿了太久了…光靠意志压不住。需要血亲之力…血脉同源的力量才能暂时安抚它的饥渴…去找你父亲…他或许…是唯一的钥匙…”
父亲?!
厉寒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厉云峥?他的父亲?那个他亲眼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亲手封棺下葬,埋在故乡后山竹林里的男人?师父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心神剧震、意识一片混乱之际,左手无名指上的黑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烫!仿佛要熔穿他的指骨!与此同时,戒灵枯手纹路形成的冰冷幻象,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翻腾、凝聚!
幻象的背景是冰冷刺目的无影灯和无数闪烁的仪器屏幕。幻象的核心,是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模糊身影。那身影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不是厉寒手上这种非金非石、枯手缠绕的黑戒。
而是一枚…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打造,戒身上缠绕着带刺荆棘浮雕,在无影灯下闪烁着内敛而尊贵光芒的——金戒!
厉父的身影!那枚荆棘金戒!
“他在周氏实验室…他没死?!” 巨大的冲击让厉寒浑身冰冷,旋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愤怒和滔天恨意的火焰在胸腔中炸开!他咳出一大口带着幽蓝色泽的粘稠血液,那是骨髓被侵蚀的征兆!但眼神却亮得吓人,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徐墨…周天雄…” 这个名字从他染血的齿缝间挤出,带着刻骨的恨意。
“呜——呜——呜——!”
刺耳的、最高级别的警报声突然在金库内炸响!尖锐得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同时,控制台屏幕上血红的警报文字疯狂闪烁:
【一级入侵!一级入侵!金库自毁程序启动!主闸门强制闭合!倒计时:60秒!】
沉重的、厚达半米的合金主闸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开始缓缓向内闭合!速度不快,却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气息!闸门闭合的终点,将是彻底的、永恒的黑暗与埋葬!
“走!”厉寒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抄起低温试管塞进怀里,用还能动的右臂死死揽住意识再次陷入模糊的阿阮,拖着重伤垂死的躯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冲向之前跳下来的那个检修口——那是唯一的生路!
身后,沉重的闸门闭合声如同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扩音器里,再次响起了徐墨那经过电子处理、毫无波澜,此刻却带着一丝真正恼怒和冰冷杀意的声音:
“真遗憾,你们的挣扎总是徒劳。不过,能死在那个地方,也算一种…归宿。”
他的声音顿了顿,如同在宣判最终的刑场:
“N7-X培养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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