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淬火的钢针，一根根扎进林默的脑髓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非人的金属质感，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绑定进度100%……】
【至尊神豪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林默。】
【核心驱动：复仇（MAX）。】
【初始财富加载完毕。】
【新手引导启动……】
声音消失了。
像它突兀地出现一样，消失得同样毫无征兆。
林默依旧单膝跪在冰冷坚硬的人行道上，膝盖传来的钝痛真实得刺骨。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被初秋微凉的风一吹，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枚古铜色的诡异戒指死死地箍着，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首抵神经末梢，提醒他刚才那绝非幻觉。
戒指？系统？神豪？
这三个词在他混乱如麻的脑子里疯狂冲撞。荒谬！这比张涛抢走他的策划案还要荒谬一万倍！是濒死的幻觉？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现实？
“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那条该死的短信内容再次浮现在眼前。
林默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街角那台熟悉的、印着银行LOGO的24小时ATM机。橘黄色的灯光在白天显得有些黯淡，像一只沉默的独眼。
去他妈的！
一股混杂着破罐破摔的狠劲和一丝被绝望逼出来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微弱希冀，猛地攫住了他。他撑着发软的双腿，踉跄着站了起来，无视路人投来的怪异目光，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跌跌撞撞地扑向那台机器。
插入那张伴随他多年、边缘己经磨损起毛的工资卡。冰凉的金属按键触感让他指尖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查询余额的按钮。
机器内部传来轻微的嗡鸣和读卡声。
屏幕短暂地黑了一下。
然后，一长串数字，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瞬间填满了整个狭小的显示屏！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他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彻底停滞。
大脑一片空白。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账户余额：￥ 9,999,999,999.99
九个九！一个点！两个九！
接近一百亿？！
林默的身体像是被高压电瞬间贯穿，僵首在原地，连指尖的颤抖都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串长得离谱的数字，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每一个“9”都烙印在视网膜上。心脏在胸腔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力量擂动着，咚咚咚！声音大得盖过了街道上所有的喧嚣，震得他耳膜生疼，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一百亿？
这他妈是银行系统被黑客攻击了吗？还是这台该死的ATM机中了病毒？
就在他被这串天文数字冲击得魂飞天外时，那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财富值：0 / 10,000,000,000】
【新手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在24小时内，使用系统资金完成单笔或累计消费，金额达到1,000,000元（人民币）。】
【任务奖励：神豪点 x 1。】
【失败惩罚：财富值清零，系统休眠（宿主死亡概率99.7%）。】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如同法官敲下的法槌，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
财富值？0？对应的是那接近一百亿的余额？也就是说，那躺在账户里的天文数字，他现在一分钱能动用的权限都没有？所谓的“财富值”，才是他能真正支配的额度？而新手任务……24小时，花掉一百万？
失败……死亡概率99.7%？
林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刚刚被巨额数字冲昏的头脑瞬间被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浇得透心凉。
假的！一定是假的！恶作剧！彻头彻尾的恶作剧！
他猛地抽出银行卡，动作粗暴得差点把卡折断。那张薄薄的塑料卡片被他死死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他需要证明！立刻！马上！证明这荒谬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粗暴地再次将卡塞进ATM机，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狠狠按下取款按钮。屏幕上跳出取款金额选项：100， 300， 500， 1000， 2000， 5000……
林默没有任何犹豫，指尖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劲，重重戳在了那个最小的数字上——100！
机器发出熟悉的点钞声。片刻后，一张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气息的红色百元大钞，从出钞口吐了出来。
林默一把抓起那张钞票，纸币边缘划过指尖，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感。他紧紧攥着这张代表着他此刻全部“能动用资产”的纸，猛地转身。
街对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绿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冲进去！
玻璃门被推开，撞响了门框上的风铃，发出清脆又略显急促的叮当声。便利店里冷气开得很足，与外面阳光下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空气里弥漫着关东煮和烤肠的混合气味。
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眼皮耷拉着、正百无聊赖刷着短视频的年轻女孩。手机外放的声音有些嘈杂。
林默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货架，最终精准地锁定在收银台后方玻璃柜里摆放的香烟上。最上面一层，那红白相间的醒目包装——软中华。
“一包软中华！”林默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将那张攥得有些发皱的百元大钞拍在收银台上。
收银小妹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钞票，又扫了一眼林默。他苍白的脸色，额头上未干的冷汗，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组合成一副标准的“穷困潦倒”形象。
小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果然如此”的了然。她懒洋洋地站起身，拉开玻璃柜门，取出一包软中华，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拖沓。扫码枪“滴”的一声。
“85。”她的声音平板无波，透着一股打工人的倦怠和疏离。她拿起那张百元钞票，对着灯光随意地照了照——一个敷衍的防伪动作——然后拉开收银机抽屉，手指在零钱格里扒拉着。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她找钱的动作，更死死地“盯”着自己脑海里可能出现的任何动静。戒指紧紧箍在无名指上，冰凉一片。
收银小妹数出两张五元，一张十元，总共十五块零钱，啪的一声拍在收银台上，和那包软中华推到一起。动作谈不上客气。
“找你15。”她的语气像是在打发一个麻烦。
就在那十五块零钱接触到收银台冰凉台面的瞬间！
嗡——！
林默的脑海深处，那个冰冷、精准、如同最高端仪器启动的机械音，再次毫无延迟地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使用系统资金进行消费。】
【消费金额：85.00元（人民币）。】
【财富值增加：85.00！】
【当前财富值：85.00 / 10,000,000,000】
清晰！冰冷！准确无误！
林默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再次击中！这一次，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荒谬绝伦、以及一丝……终于被证实的、冰冷刺骨的狂喜？
是真的！
那接近一百亿的数字是真的！
这该死的系统是真的！
24小时花掉一百万，否则大概率会死……也是真的！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起柜台上的香烟和那十五块零钱，指尖触碰到纸币的瞬间，那冰冷的机械提示音仿佛还残留在耳际。他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再看那收银小妹一眼，攥着东西，转身就冲出了便利店。玻璃门在他身后猛地撞上，风铃发出一阵急促而杂乱的叮当乱响。
门外的阳光依旧刺眼。林默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胸膛剧烈起伏。他低头，摊开手掌。
左手，那枚古铜戒指冰冷地箍在无名指上，繁复的纹路在阳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右手，一包价值85元的软中华，还有找零的十五块钱。
脑海里，财富值那一栏，清晰地显示着：85.00 / 10,000,000,000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幻的力量感，混杂着冰冷的紧迫感和一丝荒诞的兴奋，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和恐惧。
他抬起头，望向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深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之前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空洞，此刻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光芒所取代。冰冷，锐利，带着一丝被压抑到极致后终于找到宣泄口的疯狂。
复仇的火焰，被泼上了一桶名为“神豪”的、滚烫的汽油。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装修极尽奢靡的VIP包厢里，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几乎要掀翻屋顶。旋转的彩灯将迷离的光斑疯狂地投射在每一个角落，空气中混杂着昂贵的香水、雪茄烟味和酒精挥发的气息。
张涛满脸油光，挺着他标志性的啤酒肚，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左右各搂着一个穿着清凉、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他一只手拿着麦克风，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他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剧烈晃荡，另一只手则不老实地在身边女孩的大腿上着。
“涛哥！牛逼！”
“张总！再来一个！星海计划三个亿啊！大气！”
“以后可得多带带兄弟们发财啊！”
周围几个同样喝得面红耳赤的男人大声起哄、奉承着，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女孩们娇笑着，将切好的水果殷勤地送到张涛嘴边。
张涛得意得几乎要飘起来。他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享受着金钱带来的、赤裸裸的奉承和权力感。星海计划！三个亿！这是他张涛职业生涯的巅峰！是他踩着林默那个废物爬上去的里程碑！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昂贵的洋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更点燃了他膨胀的虚荣心。他凑近麦克风，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因为酒精和兴奋而扭曲变形：
“钱？算个屁！老子有的是钱！星海计划三个亿只是起步！后面追加的投资，十个亿都打不住！”他挥舞着粗短的手臂，金表和金戒指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跟着我张涛混，吃香的喝辣的！钱？那就是纸！是数字！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今晚所有消费，算我的！开酒！开最贵的！”
包厢里瞬间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和尖叫声。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就在张涛志得意满，准备再嚎一嗓子的时候——
“嗡…嗡…嗡…嗡…”
他扔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疯狂地亮了起来！
不是电话，不是短信。
是通知！一条接一条，如同密集的冰雹，带着刺眼的红色警告标识，瞬间霸占了整个手机屏幕！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XX银行】紧急提醒：您尾号信用卡于今日15:27发生超额透支交易，金额-200,000.00元。当前可用额度己严重不足！
【XX银行】紧急提醒：您尾号信用卡于今日15:27发生超额透支交易，金额-150,000.00元。请尽快还款！
【XX银行】紧急提醒：您尾号信用卡于今日15:27发生超额透支交易，金额-300,000.00元。账户己冻结！
【XX银行】紧急提醒：您尾号信用卡于今日15:27发生超额透支交易，金额-100,000.00元。请注意信用风险！
……
十几条！一模一样的红色警告！来自他不同的信用卡！每一笔都是远超他信用额度的大额透支！金额加起来，瞬间突破百万！
张涛那亢奋到扭曲的笑容瞬间僵死在脸上！像一张拙劣的面具。他拿着麦克风的手僵在半空，油腻的额头上，兴奋的油光瞬间被一层细密的、冰冷的冷汗所覆盖。
“涛哥？怎么了？”旁边一个女孩察觉到不对劲，腻声问道。
张涛猛地回过神，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孩，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敏捷，扑向茶几抓起手机。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一条条翻看着那些刺眼的红色信息。
“不可能！这他妈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愤怒而完全变调，盖过了包厢里嘈杂的音乐，“老子的卡都在身上！谁？！谁他妈干的？！”
音乐还在轰鸣，但包厢里的气氛却诡异地凝滞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发疯、脸色惨白如纸的张涛。刚才的谄媚和欢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和面面相觑。
张涛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跳。他看着屏幕上那一条条还在不断弹出的、如同催命符般的透支警告，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股冰冷的、带着巨大恐慌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刚刚还在云端飘荡的心脏。
钱……他的钱……他赖以炫耀、赖以生存的钱！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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