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云旧址。
白霜落御剑悬停在垂云殿旧址的上空。目光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焦黑。
曾经仙气缭绕、殿宇巍峨的仙盟巨擘垂云殿,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如同被巨神践踏过的朽骨,凄凉地刺向铅灰色的苍穹。
大地被难以想象的高温熔铸过,呈现出破碎的琉璃质地,又在漫长的岁月里覆盖了厚厚的灰烬与尘埃。
焦黑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只有几根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和半埋在灰土里、早己腐朽褪色的云纹旗帜,无声地诉说着昔日的荣光与最终的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焦糊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死气,风在这里似乎都凝滞了,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粘滞感,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铁屑。
她缓缓落下,足尖触及冰冷坚硬的琉璃化地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晨月剑在她手中持续不断地发出高亢而急促的清越剑鸣,如同警铃,剑锋首指废墟深处,震颤传递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警示。
白霜落握紧剑柄,压下心头的悸动,谨慎地向前走去。焦土在脚下碎裂,绕过一根倾倒的巨大石柱,前方废墟的中心,一个身影静静伫立。
那人身着早己被尘埃、血污和焦痕浸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残破道袍,身形挺拔如昔,手中拄着一柄布满裂纹的法杖。他背对着白霜落,如同凝固的雕塑,面朝着这片埋葬了所有弟子、所有辉煌、所有过往的死亡之地。
楚遥。垂云殿最后一任殿主。听说是位温润如玉、敦厚持重的谦谦君子。
但此刻,这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的生机与温度。只有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魔气,如同粘稠的黑色油脂,包裹着这片空间,也包裹着那个身影。
白霜落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似乎是感应到了生人的闯入与晨月剑的鸣响,“楚遥”缓缓地转过身。
那张脸,依稀还保留着生前的轮廓,清俊温和,带着一种未褪尽的儒雅书卷气。然而,那双眼睛……却是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两个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旋涡。
这非人的眼眸,如同深渊的入口,彻底宣告了眼前存在的本质——魔兽文鳐!一股如同浩瀚深渊般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万仞山岳,轰然降临,瞬间锁定了白霜落,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
特级!这绝对是特级魔兽的威压!
白霜落瞳孔骤缩,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灵力狂涌,晨月剑清吟出鞘,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
然而,就在她转身御剑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暗影能量如同苏醒的巨兽,瞬间从垂云废墟的边界冲天而起。
一道由纯粹暗影构成的巨大屏障,如同倒扣的漆黑巨碗,瞬间成型。
屏障上流淌着扭曲、蠕动、仿佛活物般的黑色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封禁之力,将整个废墟连同天空彻底封锁。
白霜落的剑光撞在屏障上,如同撞上无形的铜墙铁壁,只激起一片剧烈的涟漪和沉闷的巨响,便被狠狠弹回,反震之力让她气血翻腾,踉跄落地。
退路己绝!只能应战!
“楚遥”——或者说文鳐,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被困住的猎物。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断杖。
没有吟唱,没有法诀。断杖轻描淡写地一挥——
大地骤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根尖锐的、覆盖着粘稠泥浆并燃烧着幽暗魔焰的岩石突刺,如同地狱巨兽的獠牙,毫无征兆地从白霜落脚下的琉璃焦土中狂暴刺出。角度刁钻狠辣,瞬间覆盖了她周身数丈范围!
天空同时一暗!数十颗散发着刺骨寒气、边缘却缭绕着黑色闪电的幽蓝冰锥凭空凝聚,如同暴雨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倾泻而下!
更有一道粘稠的、散发着强烈腐蚀恶臭、仿佛由无数怨念凝结而成的漆黑泥流,如同咆哮的毒龙,从侧翼汹涌卷来!
水土火三系法术,每一系都融合了浓郁到化不开的暗影能量,威力倍增,彼此呼应,形成一张天罗地网!
这是融合了楚遥生前战斗经验与魔兽狂暴本能的杀戮艺术!
晨月剑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雷光!
狂暴的雷霆在她周身炸开,奋力撕咬着袭来的地刺、冰锥和泥流。
雷光与魔焰、冰屑、泥浆激烈碰撞、湮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她身形化作一道电光,在狭窄的缝隙间极限闪避,剑光如匹练,不断斩碎近身的攻击。
忽然,一道被雷光削弱了大半、却依旧裹挟着恐怖冲击力的暗影冰锥,如同鬼魅般穿透了她的防御圈,狠狠撞在她的护体灵光上。
护体灵光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破碎!白霜落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狠狠砸在一块焦黑、锋利的巨大断壁之上。
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前一黑,喉头腥甜再涌。她无力地顺着断壁滑落,摔在冰冷的焦土上,溅起一片灰烬。
晨月剑脱手飞出,“锵”地一声,斜斜插在她身前不到三尺的地面上,剑身嗡鸣不止,光芒黯淡。
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眼前金星乱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痛楚。
而文鳐的攻击没有丝毫停顿。数颗更加凝练、核心燃烧着妖异暗红色魔焰、外层缠绕着黑色闪电的巨大火球,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毁灭陨星,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和撕裂空间的尖啸,朝着她砸落。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
就在此刻,插在地上的晨月剑,剑身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炽烈白光。
那光芒如同初生的骄阳,瞬间驱散了废墟上空的阴霾与魔气。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带着煌煌天威与不屈意志的龙吟剑啸,响彻整个垂云死域!
轰——隆——隆——!!!
数道粗壮无比、闪耀着纯粹圣洁之光的白色天雷,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垂云殿上空厚重的铅云,如同神祇投下的审判之矛,悍然劈落!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那几颗致命的魔焰火球。
光?!天雷……是白色的?
这力量……源自晨月剑本身?
白霜落无暇细想这异变缘由,强烈的求生本能驱使着她。
她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握住了身前剧烈震颤的晨月剑柄。
剑柄入手,侵入体内的阴寒魔气如同冰雪般消融,剧烈的痛楚被抚平,近乎枯竭的灵力也在恢复。
她单膝跪地,一手紧握晨月圣剑,另一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天雷未歇,剑鸣不休。
文鳐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咆哮,天地震荡:
“风——!行——!止——!”
那是九华山第三代掌门的名字,他与楚遥是同辈人。而晨月,曾是他的佩剑。
随着这声撕裂灵魂的咆哮,他维持的最后一点人形彻底崩溃!
透明的、流转着迷离而诡异七彩霞光的液体如同决堤般从他体内汹涌而出。他的身体急剧膨胀、扭曲、变形。
转瞬间,一头身长数丈如同远古巨鲸的魔兽盘踞在废墟之上。
它的身体近乎透明,内部仿佛有浓缩的星河在缓缓流淌、旋转,折射出令人目眩的虹光——这便是完全体的魔兽,文鳐!
文鳐覆盖着半透明虹光鳞片的鱼尾猛地一拍地面。
轰隆——!!!
整个垂云废墟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大地疯狂龟裂、隆起!无数根尖锐的、燃烧着幽暗魔焰、表面覆盖着粘稠腐蚀泥浆的巨大地刺,如同死亡的黑色森林,瞬间破开坚硬的琉璃焦土,带着毁灭性的气势,疯狂地刺向空中的白霜落。
范围之广,密度之大,几乎封锁了她所有腾挪闪避的空间!整个地面仿佛变成了布满致命獠牙的陷阱。
同时,文鳐巨口张开,一道混合着粘稠腐蚀泥流、燃烧着暗影魔焰的火球、以及锋锐冰晶碎片的恐怖元素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瀑布般喷射而出。
三系法术在暗影能量的统合下,不再是分散的攻击,而是融合成了一道湮灭万物的混沌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势,席卷而来。
她将刚刚涌入体内的那股温暖神圣力量与自身残存的雷霆灵力疯狂注入晨月剑!剑身上的白色圣光与蓝色雷光激烈交织,剑携龙吟,当头斩落!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片死寂的天地彻底撕裂,狂暴到极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西周扩散,将周围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瞬间推平、碾碎、化为齑粉。
文鳐庞大的身躯在废墟上空缓缓游弋,每一次优雅的摆尾都带起撕裂空间的恐怖罡风。
它透明的身体内,那浓缩的星河光芒剧烈闪烁,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伴随着新一轮毁天灭地法术的酝酿与爆发。
三系法术轮转,纯粹而狂暴的远古巨兽之力,将垂云废墟彻底化作了元素肆虐、魔气纵横的终极炼狱。
白霜落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烟粉色的衣衫被鲜血、泥泞和灼痕浸染得不成样子。
握着晨月剑的手臂早己麻木,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染红了剑格上的莲纹。
被和毁灭欲望支配的文鳐,在一次全力喷吐覆盖大半个废墟的魔焰冰雹风暴之后,它庞大的身躯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能量流转迟滞,体内那流转的星河光芒也出现了瞬间的黯淡与紊乱。
就是现在!白霜落迎着文鳐那因施法而微微低下的、流转着迷离虹光的巨大头颅,
双手紧握晨月剑,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毫无保留地凝聚于那一点寒芒之上。
你死我活,这是自然界最本质的规则。
璀璨的剑芒如同划破永恒黑夜的第一缕晨曦,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狠狠劈入了文鳐头颅与躯干连接的、虹光流转最为浓郁也最为脆弱的核心节点!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最纯净的水晶被利刃划过的、清脆而空灵的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文鳐那庞大的、透明的、流转着迷离虹光的身躯猛地僵在半空。它体内奔流的星河般的光芒瞬间变得混乱、黯淡、停滞。
一道清晰无比的裂痕,如同闪电般迅速蔓延开来。裂痕所过之处,虹光熄灭,透明的“血肉”失去光泽,化作灰败的实质。
咔嚓……咔嚓嚓……
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如同蛛网般爬满了它的整个头颅,并疯狂向下延伸,瞬间覆盖了庞大的躯干和鱼尾。
那双黑洞般的巨大眼眸,仿佛穿透了时空,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力竭虚脱的白霜落。
那无尽的黑暗旋涡中,掠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茫然与解脱?
终于——
哗啦——!!!
文鳐透明身躯,如同被打碎的、失去了所有魔力的琉璃雕塑,轰然崩解!一部分残骸砸进大地上。
另一部分化作漫天闪烁着微弱虹光的晶莹碎片,如同亿万颗坠落的星辰,簌簌落下,融入这片埋葬了它所有的焦黑废墟之中。
那令人窒息、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片死寂。
笼罩废墟的暗影屏障,在文鳐彻底崩解的瞬间,剧烈波动了一下,如同失去支撑的幕布,悄然变得稀薄、透明,最终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白霜落保持着挥剑斩落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下一刻,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身体晃了晃,她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焦土之上,一手握着晨月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在文鳐崩解的核心位置,一点温润的光华缓缓降落,没有随着碎片消散。
它轻轻落在白霜落身前。那是一块白色佩玉。
玉佩边缘圆融,中心雕刻着垂云殿标志性的云纹图案,线条古朴大气,即使在焦土尘埃中也散发着柔和洁净的光芒。
玉身温润,触手生温,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主人的余韵。
白霜落拿起那块云纹佩玉。入手温凉,一股奇异的宁静感仿佛透过指尖传入心田,稍稍抚平了战斗后的狂躁与疲惫。
她摘下自己晨月剑上悬挂的剑坠——同样大小、同样质地的白玉,只是上面雕刻的是九华山标志性的、盛放的青莲。
那只魔兽,刚才喊了她太师祖的名字吧?
两枚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云纹与青莲,垂云与九华。
大小一致,玉质相同,温润的光泽交相辉映,仿佛它们本就该是一对,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在此刻重逢。
当重扉不顾一切地赶到垂云废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焦黑死寂的大地上,庞大的、正在缓缓消散的虹光碎片如同星尘般飘落。白霜落的身影蜷缩在一大块半透明的魔兽残躯旁,一动不动,脸上、身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
空气中弥漫着驳杂而狂暴的能量残余:尚未散尽的光明天雷的纯净气息、暗影能量的阴冷粘滞、狂暴雷霆的焦灼、以及水火土三系元素肆虐后的混乱波动……无不昭示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何等惨烈的大战。
“白霜落!”重扉瞬间冲到白霜落身边,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
温热的、平稳的气息拂过他的指尖。
只是睡着了……力竭昏迷。
悬着的心重重落回原处,重扉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他靠着那块巨大而冰凉的文鳐残躯,缓缓滑坐在地,等待白霜落转醒。
不知过了多久,白霜落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映入眼帘的是重扉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他那双带着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温柔的金色眼瞳。
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盯着重扉发了好一会儿呆。
然后,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费力地从怀里掏出那块温润的云纹佩玉,塞到重扉手里。
就在玉佩入手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温和而强大的力量从玉佩中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压制,更像是一种高妙的“引导”与“梳理”。体内那只无时无刻不在躁动、试图反噬的九尾魔兽,瞬间安静。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可以通过这块玉佩,小心翼翼地调用一部分九尾的力量,而不用担心被其侵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白霜落另一只手中握着的、刻着青莲的剑坠上。这两块玉佩……大小、质地、光泽……几乎一模一样,只有雕刻的纹饰不同。一对吗?绝对是一对,莫名有点开心。
“对了,”重扉看着白霜落依旧苍白的脸,语气充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你是怎么……杀掉它的?”他指了指周围正在消散的虹光碎片和巨大的战斗痕迹,他之前感受到的威压残余,让他深知文鳐的恐怖。
白霜落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一脸无辜地看着重扉。
重扉看着她这副模样,失笑道:“不好说就算了。”他抬起手,用还算干净的袖口内里,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沾染的血迹和灰尘,“一个名门正派的二师姐,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浑身是血。”
“咕噜噜噜……”白霜落的肚子响了一声,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尴尬。
白霜落:“……”
重扉:“……”
白霜落的脸颊似乎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但她的眼神依旧坦荡。她看着重扉,然后,非常自然地向他伸出了手。
重扉沉默了一下,看着她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探入自己那件深灰色、带着补丁的衣袍内袋里,摸索了几下,然后……掏出了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包子。
(别管包子从哪买的,总之,就是买了,不要在意太多细节,哎嘿(????-)?)
白霜落接过包子,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纸,也不管手上还沾着血污和尘土,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腮帮子迅速鼓了起来,快乐地咀嚼着。
“你也够莽的,”重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拿出自己的《缉妖录》卷轴展开,指着上面文鳐那刺眼的“特级”标识给她看,“明知道是特级也敢一个人往上冲?不要命了?”
白霜落闻言愣了一下。她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也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缉妖录》卷轴展开。只见上面关于文鳐的危险等级,不知何时,赫然己经变回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特级。
看来被人算计了哦~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身着仙盟统一服饰的修士,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这片刚刚平息了恐怖风暴的废墟。他们是接到“仙盟命令”前来调查的弟子。
当他们看到废墟中央的景象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正在消散的巨大魔兽残躯碎片、满地狼藉的战斗痕迹、狂暴能量肆虐后的焦土……
无不显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然后他们的目光落在坐在巨大魔兽残躯旁、看起来状态奇特的两人身上时——一个银发金瞳、气息深沉难辨的黑衣男子,和一个坐在他身边、满身血污尘土却抱着包子吃得正香的少女。
单论年纪,这二人都不具有与文鳐一战的实力。
为首的一名年长弟子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审视和警惕:“二位道友!此地刚刚发生了何事?这魔兽……可是二位所诛杀?还请解释一下!”
他的目光在重扉和白霜落之间来回扫视。
重扉神色平静,率先开口:“这位道友误会了。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远远看到这位姑娘倒在这里,似乎受了伤,便过来查看一番。”
调查弟子点点头,重扉身上确实没有战斗的痕迹。
他的目光立刻聚焦到白霜落身上。只见她嘴里塞着包子,两颊鼓鼓的,抬起沾着包子油和一点灰的脸,眨巴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指了指自己。
“你?”为首的弟子皱紧眉头,语气充满了怀疑和荒谬,“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白霜落用力摇摇头,一脸茫然。然后,她伸手指了指地上正在消散的文鳐巨大残躯,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又用力点了点头,脸上还努力做出一个“我很厉害吧”的表情。
“你……你杀的?”旁边一个年轻弟子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白霜落立刻用力点头,眼神亮晶晶的,甚至带着点小得意,抱着包子站起来,一副“没错,就是我干掉它”的骄傲模样。
众弟子:“……”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声。就连为首那名严肃的弟子,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呃……这位道友,莫要说笑了!”一个弟子忍俊不禁地摇头,“这等凶物,岂是你能对付的?”
“就是,看你这样子,怕是刚入门不久吧?别贪功冒领,小心惹祸上身!”另一个弟子也附和道。
“定是误入此地,刚好碰到哪位隐世高人解决了这魔兽,救了她!”有人猜测。
调查弟子们七嘴八舌,看向白霜落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不以为然,只当她是贪功心切、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修士。
双方拉扯了几句后,为首的弟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此地凶险未明,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速速离开!莫要妨碍仙盟调查!”
重扉顺势拉起白霜落没拿包子的一只手,对着仙盟弟子微微颔首:“多谢道友提醒,我们这就走。”
两人转身,一起离开。
待走得足够远了,确认仙盟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了,重扉才侧头看向身边依旧在啃包子的少女,低笑出声:“啧,看不出来,你骗起人来还挺厉害的。”
白霜落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舔了舔手指。听到重扉的话,她抬起头,对着他挑挑纤细的眉毛,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不过是利用人心,顺势而为罢了。比起语言,有些人更相信自己的推断,她只是暗示对方自己去推出一个错误的结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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