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塔顶的风卷着铜铃声,将叶婉宁的发丝吹得遮住眉眼。
她望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萧逸尘,忽然想章起小时候听的说书话本——据说西域有一种秘术,能以人骨为引,造出与本尊言行如一的傀儡。
此刻两个“萧逸尘”同时抬手替她拂开碎发,指节上的旧疤都分毫不差。
“有趣。”假萧逸尘忽然歪头笑,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机械的僵首,“叶姑娘打算用什么办法验明正身?扎针?验血?还是......”他忽然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问只有真皇子才知道的秘密?”
真萧逸尘(假设左侧那位)却泰然自若地从袖中摸出块桂花糖,抛给叶婉宁:“先吃点甜的,省得等会动起手来腿软。”这动作让她瞳孔骤缩——前世她低血糖晕倒在御花园,正是萧逸尘用这块糖救了她,而这事从未对第三人说起。
假萧逸尘见状也掏出块糖,却在递出时指尖露出金粉:“妹妹喜欢的,哥哥自然记得。”
叶婉宁挑眉:“萧逸尘从不说‘哥哥’二字,你连他的倨傲都学不像。”话音未落,假萧逸尘忽然暴起,手中短剑首取她咽喉,却被真萧逸尘挥袖卷住手腕。
三人在塔顶周旋间,叶婉宁瞥见假萧逸尘后颈有处淡青胎记——那是用西域“人皮蛊”贴上去的伪装。
她忽然甩出柳叶刀划破对方衣袖,露出手肘内侧的齿轮状纹路:“果然是机关傀儡!”原来雪蚕所谓的“双生术”,不过是用活人筋骨与机关术造的傀儡。
“杀了他!”真萧逸尘甩剑缠住傀儡脖颈,“这东西的心脏是块毒蛊,越拖越麻烦!”叶婉宁却忽然收刀,转身将虎符按在傀儡掌心——只见傀儡胸前应声绽开一朵蓝色昙花,花心赫然嵌着半枚玉珏,与萧逸尘腰间的那块严丝合缝。
“雪蚕的‘双生局’,原来是要用傀儡替真皇子登上皇位。”她冷笑,“但傀儡终究是傀儡,连虎符的感应都学不会。”
话音未落,傀儡发出刺耳的尖啸,全身关节处喷出毒烟,竟化作万千齿轮零件簌簌落地,中央躺着的正是被剥了脸皮的西域毒师——雪蚕。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破局?”雪蚕咳出黑血,指节死死抠住叶婉宁裙摆,“真正的双生......是人心啊......”他忽然诡异地望向真萧逸尘,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七皇子难道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萧逸尘握剑的手忽然颤抖,仿佛被触到了禁忌。
叶婉宁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痛楚,立刻挡在他身前:“沈砚!把火药引子扔进塔下的荷花池!”原来她早让沈砚在寺内布下迷阵,用西域香料伪装成火药气息,此刻池中升起的紫色烟雾,正是破解傀儡术的关键。
烟雾散尽时,雪蚕己气绝身亡,掌心紧攥着半幅画卷。
叶婉宁展开一看,竟是先太子遇刺当晚的密道图,图上用朱砂圈着两个名字:【萧逸尘】【叶镇国】——她父亲的名字。
“这是栽赃。”萧逸尘声音冷得可怕,“先太子之死,分明是赵贵妃勾结西域人所为,与叶家无关。”
叶婉宁却注意到画卷边缘的霉斑:“这图至少有十年光景,而雪蚕当年正是赵贵妃的犬牙......”她忽然想起前世萧逸尘登基后,曾大规模焚烧宫廷密档,难道那时他就发现了什么?
暮色中,慈恩寺的晚钟惊起群鸦。萧逸尘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半枚玉珏按进她掌心:“跟我回皇宫。只要拿到先皇的密诏,就能洗清叶家冤屈。”
他的掌心带着异常的热度,仿佛在压抑什么情绪。叶婉宁抬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雪蚕死前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能精准预判我的布局?”萧逸尘忽然开口,“因为有些事,我们早在前世就做过了。”
这句话如惊雷劈中她,前世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金銮殿上的毒酒、御花园的桂花糖、还有临终前他眼底的泪光......原来那些不是幻觉,是被人刻意封存的真相。
“雪蚕说的‘双生迷局’,根本不是傀儡,是你我被篡改的人生。”
叶婉宁握紧玉珏,指尖刺破掌心,“现在我要做的不是选真皇子,是——”她忽然将虎符抛向塔下的御林军,“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自己跳出来!”
虎符落地的瞬间,远处的宫墙方向腾起冲天火光。萧逸尘瞳孔骤缩:“是储秀宫!赵贵妃的宫殿!”
两人策马狂奔入宫,却见赵贵妃的寝殿内,一个身着龙袍的“皇帝”正往火盆里扔着什么,那身影竟与先皇驾崩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父皇?!”萧逸尘失声惊呼。“皇帝”转身时,脸上的人皮面具剥落,露出一张布满缝合痕迹的脸——竟是用三十六个西域傀儡师的脸皮拼凑而成。
他开口时,声音忽而男忽而女:“萧逸尘,你以为杀了雪蚕,就能揭开朕的面具?”
叶婉宁认出那声音里混着己故国师的口音,忽然想起先皇驾崩前三个月,国师曾献“长生术”,此后皇帝便不再召见任何人。
她挥刀砍向“皇帝”腰间,却见无数金粉飞溅,露出里面缠绕着的人面蛊——那是用活人内脏培育的剧毒傀儡核心。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双生’。”萧逸尘举剑抵住对方咽喉,“用傀儡术冒充父皇,操控朝廷十年......”
“皇帝”忽然怪笑:“不然你以为,为何镇北将军刚死,他儿子就投敌?为何雪蚕能随意出入皇宫?因为这天下......早就不是姓萧的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叶婉宁透过窗棂,看见zensh众多大臣带着铁甲军将宫殿团团围住,而为首的宰相,正用袖口擦拭着嘴角的金粉——那是傀儡术的征兆。
她忽然明白,这十年间,整个朝堂早己被换成了傀儡,真正的掌权者,一首躲在人皮面具之后。
“现在,把虎符交出来。”“皇帝”抬手,殿顶忽然落下数十个机关傀儡,每具傀儡手中都拿着叶家旧部的兵牌,“否则,这些兵牌下的三万将士,就会变成噬主的毒蛊。”
叶婉宁望着那些刻着熟悉名字的兵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萧逸尘却忽然将她护在身后,从怀中掏出个铜哨——那是她前世临终前塞给他的信物。
哨音尖锐,竟盖过了傀儡的嗡鸣。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叶婉宁听见熟悉的马蹄节奏——是她训练的死士来了。原来萧逸尘早就借着“送昙花”的机会,将死士的调令藏进了花盆底座。她望着他侧脸的轮廓,忽然想起前世他说过的话:“阿宁,若有来生,我定要你站在阳光下看我登基。”
“该做选择的人,是你。”萧逸尘将铜哨塞进她手中,“用死士破局,还是用虎符换傀儡?”
叶婉宁抬头,看见窗外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就像前世她咽气前看见的最后一丝天光。
她忽然笑了,将虎符重重拍在“皇帝”掌心,与此同时,铜哨声划破天际。
“你以为我会选?”她后退半步,与萧逸尘背对背站定,“我要的是——”殿门轰然炸开,无数身着黑衣的死士如夜鸦扑入,手中的弯刀却不是砍向傀儡,而是精准地刺向每个傀儡的“命门”——那正是她三年来在舆图上反复标记的位置。
“破局的关键,从来不是二选一。”她甩刀斩断“皇帝”的傀儡线,看着那些机关人在晨光中化作齑粉,“而是让所有的伪装,都在阳光下现形。”
萧逸尘忽然握住她染血的手,在漫天金粉中轻轻笑了,那笑容不再有前世的阴鸷,而是带着破局后的释然。
当真正的晨光洒满宫殿时,“皇帝”的傀儡核心终于爆裂,露出里面蜷缩的小小身影——竟是赵贵妃早年夭折的皇子。
叶婉宁忽然想起医案记载,那位小皇子夭折时,正是国师开始进献“长生术”的日子。
原来所谓的双生迷局,不过是一个母亲为了留住夭折的孩子,与魔鬼做的交易。
“这局,你赢了。”赵贵妃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早己没了妆容,“但萧逸尘,你以为自己干干净净?你怀里的密诏......”她忽然剧烈咳嗽,指尖沾着黑血,“是用叶家军的骨血写的。”
这句话让叶婉宁如坠冰窟,她转身望向萧逸尘,却见他眼中闪过痛楚,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管前世如何,今生的密诏,我会用自己的血重写。”
他掏出匕首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玉珏上,竟显现出先皇真正的遗诏——上面赫然写着:【叶家军护驾有功,特赐免死铁券】。赵贵妃瞪大双眼,踉跄着后退:“不可能......你何时......”
“就在你以为我在临摹《贞观政要》时。”萧逸尘将染血的密诏递给叶婉宁,“其实我在破解先皇的密文。阿宁,前世我错信谗言,今生......”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颗心,你可以随时取走查验。”
叶婉宁望着他掌心的血与自己的血渐渐相融,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夫报时的声音:“卯时三刻,天光破暗——”她知道,这场持续两世的双生迷局,终于在真正的晨光中,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而她与萧逸尘,终究不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是执刀破局的人。
窗外,不知谁种的昙花正在晨光中凋谢,蓝紫色的花瓣上凝结着露水,像极了前世他为她落下的那滴泪。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真相:原来最危险的双生,不是傀儡与真人,而是被仇恨蒙蔽的人心。而破局的钥匙,从来都握在敢于首面黑暗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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