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还没散透。
林川捏着泛黄的照片，转身看向蹲在摊位旁的陈老三。
老人正用破布擦着豆腐脑桶，听见动静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
“陈叔，这照片……”林川把照片递过去，“是您当年留的？”
陈老三接过照片，手指抖得厉害。
他盯着照片里窜天的火苗，喉结动了动：“三十年前那场大火……我师父带着人救火，最后被房梁砸在里头。”他指腹蹭过照片边缘，“那天我蹲在老槐树下哭，王婶家的闺女塞给我半块烤红薯——”
“你师父？”赵明远突然笑了，声音像碎冰，“他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人群“嗡”地炸开。
苏晚攥紧林川的衣角，王胖子举着炒勺往前挤：“赵局长你疯了？陈叔师父是救火英雄！”
“英雄？”赵明远扯松领带，镜片后的眼睛发红，“我爸是当时的消防队长，冲进火场找他谈拆迁方案，结果房梁塌了——”他猛地指向陈老三，“是他师父硬拦着不让拆危楼！说什么‘江湖规矩不能破’，我爸就这么被埋在里头！”
唐雨桐皱着眉插话：“所以你搞‘第二阶段’，是要复仇？”
“烟火巷早该拆了！”赵明远吼起来，“那些油腥子味儿的破摊子，那些舞枪弄棒的老古董，他们配占着市中心黄金地段？我要让这里盖满商场，让所有人记住——”
“放屁！”苏晚冲上前，“你拆得了摊子，拆得了王婶每天五点起来卤的牛腱子？拆得了李叔烤串时哼的梆子戏？”她眼睛亮得发烫，“烟火巷是活的，不是你账本上的数字！”
林川突然一掌拍在地上。
青石板“咔”地裂了道缝，几个想摸刀的打手被气浪掀得踉跄。
他扯了扯被苏晚攥皱的袖口，声音沉得像擂鼓：“今天谁要拆烟火巷，先过我林川这关！”
警笛声更近了。
沈琳的枪“咔”地顶上赵明远太阳穴：“赵局长，你涉嫌非法聚众、故意损毁公私财物，跟我回局里——”
“回局里？”赵明远突然笑出声，“沈队长，你以为我等到现在是为了被抓？”他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十点零五分，文化局紧急预案己经启动。今晚十二点，烟火巷正式划为危改区，全面封锁。”
“什么？”赵磊脸色刷白，“哥你疯了？那预案是要强制清场的！”
苏晚的手机“叮”地响了。
她扫了眼消息，指甲掐进掌心：“林晓说施工队己经到巷口了，带着推土机和警戒线！”
林川扫了眼人群里攥着锅铲的王婶、抄着擀面杖的张姨，又看向李铁柱：“铁柱哥，你带形意拳的兄弟去拦施工队。胖子，你带烧烤摊的小子们守东边巷口。”他扯下外套甩给苏晚，“晚晚，你跟着陈叔去收各家的老账本，别让他们说我们无证经营。”
王胖子把炒勺往腰上一别：“川哥，这事儿我帮你扛！”李铁柱捏了捏拳头，形意拳的崩拳在掌心炸出脆响：“咱们练了半辈子拳，今天就护一次烟火气！”
人群呼啦啦散开。
林川转身时，赵明远己经退到烟雾边缘。
他活动着指节，八卦掌的游身步带起风，一步步逼近：“你说江湖己死？我今天就让你看看——”
话音未落，赵明远突然侧身。
林川的掌风擦着他肩膀掀飞风衣下摆，露出一截袖口。
昏黄路灯下，那道暗纹像道闪电劈进林川眼睛——是林氏八卦掌独有的“风雷印”，用金线绣在袖口，和他从小穿的练功服一模一样。
林川的脚步顿住。
烟雾漫过赵明远的脸，只余下那道暗纹在眼前晃。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林家养了条狼，小心……”
仓库方向传来推土机的轰鸣。
林川盯着赵明远袖口的暗纹，指节捏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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