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巷的热闹没能让林川放松。
炊烟混着炭火味在空气中飘荡，辣椒油滴在铁板上滋啦作响，人群的笑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
但林川只是蹲在李铁柱新支的烧烤摊前，把《八卦掌谱》翻得哗啦响，仿佛那些字句能从纸页间跃出，扑到他身上。
第七天清晨，风还带着夜市残留的油腻气息，林川的手指划过“归心诀”那半页，纸边被他捏出深深的折痕。
周小宇抱着木棍跑过来，裤脚沾着夜市角落的泥点，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川哥，昨晚后巷没动静，张婶的煎饼摊也没丢东西。”林川嗯了声，目光仍没离开书页，指尖却更用力了些。
下午他泡在市图书馆古籍区。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照出尘埃在空气里跳舞。
旧书堆里飘着霉味，夹杂着老纸张特有的酸涩气息。
他正翻《民国武术志》找赵明远的名字，身侧突然响起男声：“林师傅，找八卦第九式？”林川手一抖，书页簌簌掉了两张，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抬眼是陈墨。
那男人穿件灰布衫，袖口己经磨出了毛边，手里抱着本《形意拳考》，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刀，锋利而冷静。
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展开是半张泛黄的纸，“归心诀下半卷，我师父临终前让我交给林家人。”
林川喉结动了动。
纸页上的字迹和爷爷的掌谱如出一辙，连批注的红圈都对得上。
他攥紧残卷，指节发白：“您师父是？”
“当年被逐出师门的刘三刀。”陈墨转身要走，又顿住，“练的时候留个心眼——这式子，不是谁都能接的。”话音落下，他脚步未停，只留下一页残纸在林川手中微微颤动。
当晚苏晚踢掉高跟鞋扑进他怀里，发丝凌乱，唇色有些褪，像是匆忙赶来。
她手里攥着份策划案，封皮印着“新派国潮餐厅”，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总部让我做开业特稿，你看这投资方——”她翻到最后一页，“明远集团，赵明远的公司！”
林川的手指在策划案上敲了两下，声音沉闷，像敲在心头。
后半夜，他和周小宇猫在餐厅后巷的梧桐树上。
枝叶沙沙作响，月光被云层遮住，只有路灯微弱地照亮一小块地面。
周小宇举着手机打灯，他踩着墙缝往上爬，运动鞋在砖头上蹭出火星，溅起几点灰尘。
仓库窗户没关严，风吹得窗框咯吱作响。
林川扒着窗框往里看，唐雨桐站在阴影里，对面男人背对着他们，西装后领绣着金线云纹，在昏暗灯光下隐隐发亮。
周小宇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这是赵家养的管家，上次去医院探病我见过！”
唐雨桐的声音飘出来：“林川最近在练归心诀。”男人笑了：“按计划来，等他练到第七层……”林川摸出兜里的录音笔，拇指按在开关上，心跳声比机器还要清晰。
“只要他练成第九式，我们就能彻底掌控他。”男人的声音像块冰，冷得让人脊背发凉，“唐小姐，您的任务，是确保他不会中途反悔。”
林川的后背贴上砖墙，汗水湿透了衣背。
录音笔在掌心发烫，周小宇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川哥？”他没说话，盯着唐雨桐的侧影——那女人垂着眼，手指绞着丝巾，像朵被风吹歪的百合，柔弱中藏着难以捉摸的心思。
回工作室的路上，林川把残卷摊在桌上。
月光从窗户漏进来，照出“归心诀”完整的图谱，仿佛那些线条在纸上缓缓流动。
他对着镜子比划第三式，动作流畅，却又突然收住，指节抵着太阳穴，像是在思索什么。
“小宇，”他说，“明天开始，我练拳时你在旁边看着。”周小宇挠头：“咋？怕我偷懒？”林川没笑，他盯着镜中自己的影子，慢慢勾起嘴角：“教你两招新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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