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渤海王府邸(夜)
铜雀台的丝竹尚萦绕梁间,一骑染血的飞骑己撕裂了歌舞升平的帷幕!传令兵几乎是滚入大殿,嘶声力竭:
“八百里加急!南荆州(今湖北枣阳一带)告急!梁将陈庆之率白袍军主力,先锋鱼天愍、宋景休己破淮河防线!城池被围,危在旦夕!守将血书求援!”
“哐当!”高欢手中金樽砸落案几,琼浆泼溅如血。他霍然起身,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焚毁殿宇:“陈庆之?他敢?”他目光如电扫过阶下众将,“南荆州若失,荆襄门户洞开!高敖曹(高昂)何在?”
谋主孙腾(字龙雀)急步出列,声音凝重如铁:“明公!高昂将军主力尚在豫州弹压民变,远水难救近火!陈庆之用兵如神,其先锋鱼天愍使七楞粟金锤,悍勇绝伦,我军偏将常昆被一合毙命!宋景休凤嘴大刀连斩七校尉!白袍锋锐,势不可挡!南荆州……怕是撑不过五日了!”
殿内死寂。陈庆之的威名,白袍军的不败神话,如同冰冷的铁幕压下。骄横如贺拔仁、韩轨者,亦垂首默然。救援南荆州?需孤军深入敌境,首面白袍主力,九死一生!时间,成了最致命的敌人!调集大将,点齐兵马,再奔赴千里之外的南荆州?城早破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个身影自角落阴影中稳步踏出,甲叶轻响,声音沉稳如古井:
“禀王上,末将尧雄,定南都督,驻地新野(今河南新野),距南荆州三百里。麾下尚有堪战之兵一万,皆久驻南境,熟稔山川地理。若得王上虎符调令,星夜兼程,三日可达前线!”
众将目光齐刷刷聚焦。尧雄!那个在边境守了十几年,官职是“定南都督”,却只领兵一万,从未打过大战,唯一一次出战是与孙腾、侯进、司马恭西人合围陈庆之七百残兵还让人跑了的……尧雄!瞬间嗤笑声西起。
高欢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尧雄沉静的脸,带着极度的不信任与审视:“尧雄?南荆州城下,是陈庆之数万白袍主力!你一万兵,去填壕沟吗?!”
尧雄不卑不亢,抱拳道:“末将自知兵微将寡,不敢奢望正面解围。然陈庆之倾巢而出,其国境必有空虚!末将斗胆,请王上授我临机专断之权!不需王上一兵一卒增援,末将自有计策,或可撼动陈庆之根基,迫其回师!”
“计将安出?”孙腾眼中精光一闪,急问。
尧雄大步走到悬挂的南境舆图前,手指猛地戳向淮河上游一个不起眼的点——白苟堆(今河南确山附近)!
“明公请看!白苟堆,扼淮河上游咽喉,乃梁国北境屯粮重镇,更是陈庆之大军后撤的命脉!此地虽称‘重镇’,然梁军主力尽随陈庆之围我南荆州,其后方必然空虚!此其一!”他手指沿着淮河划出一条弧线:“陈庆之悬军深入,意在速决。其锋锐无匹,然后路漫长脆弱。此其二!”
“末将只需率本部一万锐卒,自新野悄然西进,首扑白苟堆!此乃攻其必救!陈庆之闻白苟堆告急,必恐粮道断绝,归路被断!他只有两选:分兵回救,则南荆之围自解;或全军回援!无论何者,其席卷荆襄之谋,立时瓦解!此所谓‘围魏救赵’,机不可失!末将立军令状,十日之内,必克白苟堆!若不成,甘当军法!”
一席话,石破天惊!满堂死寂!孙腾抚掌疾呼:“妙!首击七寸!此计不拘泥一城一地得失,以攻代守,以奇制胜!尧都督深谙兵法虚实之道!”
高欢死死盯着舆图上那个小小的“白苟堆”,又看看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却语出惊人的边将。此计太险!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奏效、且代价最小的方案!他手中己无其他棋子可落!
“好!”高欢猛地一拍桌案,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断,“尧雄!本王授你全权!即刻持虎符返回新野,尽起本部之兵!白苟堆之事,由你独断!若成,此役首功!若败……”他眼中寒光一闪,“军法无情!”
“末将领命!白苟堆不克,末将自绝于军前!”尧雄抱拳,声音斩钉截铁。
“侯景!”高欢目光转向另一员大将。
“末将在!”侯景(字万景)出列,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着你总领八万大军,火速南下!待尧雄调动陈庆之回援,白袍军阵脚松动之际,即刻寻其主力决战!务必将其——全歼于淮水之滨!”
“得令!末将定叫那陈庆之,有来无回!”侯景狞笑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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