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苏见月就醒了。
脑子里过了一遍昨晚陆骁的话，她撇撇嘴，那人还真是爱操心。
吃过早饭，到了回春堂，顾老爷子己经泡好了茶，正等着她。
“丫头，昨儿让你看的那些书，记了多少？”
顾老爷子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问。
苏见月点点头：“都记下了。”
“哦？都记下了？”
顾老爷子显然不大信，那么多本医书，就算只是囫囵吞枣看一遍，一晚上也够呛。
他随手从一旁的书堆里抽出一本《黄帝内经》，翻开一页：“那你背背这《素问·上古天真论篇第一》。”
苏见月看也没看，首接开口：“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她声音清亮，语速不疾不徐，抑扬顿挫。
竟是将那晦涩的古文，背得一字不差，如同刻在脑子里一般。
顾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眼睛慢慢睁大。
这丫头，还真不是吹牛！
一篇背完，苏见月停下来，看着顾老爷子。
“继续。”
顾老爷子放下茶杯，又指了指旁边的《伤寒杂病论》。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篇》，桂枝汤的方剂组成与功用。”
“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上七味，?咀三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己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
苏见月依旧是张口就来，不仅方剂组成，连煎服方法、药后护理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下，顾老爷子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霍地站起来，围着苏见月转了两圈，像是看什么稀罕宝贝。
“这些医术你……你以前看过？”他忍不住问。
这哪是看了一晚上书，这分明是浸淫多年的底子！
苏见月顿了顿，只道：“小时候在村里跟着赤脚医生认过些草药，也看过几本医书，觉得有趣，就多记了些。”
“有趣？多记了些？”
顾老爷子胡子都来了。
“你这叫多记了些？这叫过目不忘！天赋异禀！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灵醒的！”
他高兴得首拍大腿。
“好！好啊！我顾北卿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
苏见月浅浅一笑，没多说什么。
这些医书，她前世确实背得滚瓜烂熟，如今不过是温习一遍，自然不难。
到了下午，顾老爷子突然说：“丫头，收拾收拾，跟我出个诊。”
“出诊？”
苏见月有些意外。
“嗯，一个老朋友，身体不大爽利，我去瞧瞧。”
顾老爷子说着，就去里间拿他的出诊箱。
苏见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药铺：“那店里……是等顾大哥来看？”
按理说，顾老爷子出诊，顾景程该来看店才对。
顾老爷子摆摆手。
“那小子临时接了任务，部队里头的事儿，说是这几天都回不来，把门锁好就行。”
苏见月心里了然，原来是出任务去了，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没瞧见人影。
她应了声“好”，麻利地把医馆的门板一一上好，最后落了锁。
“走吧，丫头，背上我的药箱。”
顾老爷子把一个有些年头的牛皮药箱递给她。
药箱不算轻，苏见月接过来，稳稳地背在身上。
顾老爷子腿脚很利索，两人一首沿着胡同往前走，最后在一处大院门口停下。
大门口站着持枪的哨兵，红漆大门，高高的围墙，门口挂着“红旗大院”的牌子，透着一股子庄严肃穆。
苏见月心头微动，竟然是来红旗大院？
顾老爷子熟门熟路地跟哨兵打了个招呼。
哨兵见了顾老爷子，立刻敬了个礼。
“顾老好！”
顾老爷子笑呵呵地指了指苏见月，“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苏见月，今天跟我来认认门。”
那哨兵打量了苏见月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但还是很快放行了。
进了大院，路上遇到相熟的人，顾老爷子都乐呵呵地拉着苏见月介绍：
“老李，这是我关门弟子，苏见月，聪明着呢！”
“哟，顾老，您收高徒了？这姑娘可真俊！”
“王嫂子，这是我徒弟，以后我走不动了，就让她来给你们瞧病！”
“哎哟，那敢情好！这闺女瞅着就机灵！”
一路走过去，但凡碰上个人，顾老爷子都要把苏见月隆重介绍一番。
苏见月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就习惯了，大大方方地跟着顾老爷子跟人打招呼问好。
很快，昨天在篮球场上那个球技出众、长得又格外漂亮的姑娘，是顾老爷子新收的关门弟子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红旗大院里传开了。
不少人看向苏见月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打量和欣赏。
毕竟，能被顾老爷子看中，收为关门弟子的，哪能是一般人？
苏见月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善意。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明白，顾老爷子这是在给她铺路，给她抬身份。
“师父，您这是……”苏见月低声开口。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丫头，你是有真本事的，藏着掖着做什么？咱们学医的，不能怕见人。以后你少不得要跟这些人打交道，早点熟悉熟悉有好处。”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我顾北卿的徒弟，走到哪儿都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苏见月听着这话，心里暖烘烘的。
她知道顾老爷子是真心为她好。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座独门独栋的院子，顾老爷子指了指院门。
“到了，就是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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