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段锦？那敢情好啊！我早就听说过，就是没正经学过。”
陆政谦兴致勃勃。
苏承章也点头：“对对对，学学好，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苏见月便在这小院的葡萄架下，一招一式地教了起来。
“两手托天理三焦……”
她口中念着要诀，动作缓慢而舒展。
两位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顾北卿虽然嘴上不说，但也跟着比划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倒是真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景象。
厨房里，陆骁一边切着菜，一边透过窗户往外看。
他看见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要动手的三个老头子，这会儿竟然都跟小学生似的，排排站跟着苏见月在打什么拳。
那丫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把这三个倔驴脾气的老爷子给哄得服服帖帖。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苏见月的身上，她打拳的动作柔中带刚。
明明是很简单的招式，由她做出来，却偏偏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格外赏心悦目。
这副模样的苏见月，陆骁也是头一次见。
他想起昨晚，苏见月信誓旦旦地说要对付苏家，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恨意。
她到底和苏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成为顾爷爷的徒弟，真的只是偶然吗？
陆骁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在公安局第一次见苏见月的场景，以及在北坡村刘翠云和苏大海跪在烧毁的屋子前，指控苏见月的模样。
这丫头透着一股子邪性，不太对劲。
可惜昨天往北坡村打的电话，陈老村长不在，说是去公社开会了。
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电话过来。
只有等陈老村长的回电了，或许很多事情就能清楚了。
陆骁收回思绪，手下切菜的动作快了几分。
他得赶紧把饭做好，不然等会儿老爷子们打完拳，饿了肚子，又得闹腾。
——
一套八段锦打完，苏承章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筋骨都活络开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真舒坦！月丫头，你这拳看着比军拳柔，却柔中带刚，打得真得劲儿！”
陆政谦也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跟着点头。
“可不是！我这老胳膊老腿，跟着活动活动，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苏见月笑了笑：“两位爷爷喜欢就好，往后常练，对身子有好处。”
顾北卿在旁边哼了一声，斜眼看着他俩。
“现在说好了？当初我教你们，你们怎么说的？嫌这拳法软趴趴的，不像样，说那是老娘们练的玩意儿，一个个油盐不进，死活不肯学！”
陆政谦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脖子一梗。
“那能一样吗？你教的动作一板一眼，根本没有想学的欲望。”
“看看月丫头这动作，多标准，多好看！依我看，月丫头以后肯定比你这当师父的有出息！”
“对对对！”
苏承章赶紧附和。
“老顾，你这徒弟收得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顾北卿听了这话，不气反乐，下巴一扬，得意得很。
“那是自然！我顾北卿的徒弟，能差到哪儿去？将来肯定是要超过我。你们啊，羡慕也羡慕不来！”
那语气，活像捡了多大个宝贝似的。
苏承章被他这显摆的劲儿给噎了一下，心里头憋屈。
自家怎么就没这么个乖巧又能耐的晚辈呢？
陆政谦眼珠子骨碌一转，突然拉过苏见月的手，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月丫头啊，你不认我这干爷爷，我也不能强求。不过，你可以看看我那孙子，喏，就是厨房里头做饭那个。长得不赖吧？”
“他不仅会做饭，人也踏实。你看得上不？要是看得上，干脆就做我老陆家的孙媳妇，怎么样？”
苏见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给说得一愣。
她顺着陆政谦指的方向，往厨房那边看过去。
厨房的窗户开着，陆骁正站在灶台前炒菜。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了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
炒菜的动作不紧不慢，颠勺、翻炒，都透着一股子沉稳利落。
油烟缭绕间，那侧脸的轮廓依旧分明好看。
苏见月心里头不得不承认，就陆骁这长相，这身材，还会做饭，搁在二十一世纪，那也是顶尖的抢手货。
只是……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北卿先不干了，吹胡子瞪眼。
“好你个老陆！抢干孙女抢不过，现在竟然想让我徒弟给你做孙媳妇？你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苏承章一听，也赶紧凑了上来，挤开陆政谦。
“月丫头，别听他的。苏爷爷家也有孙子，我大孙子苏云舟，虽然不像陆家小子那样会捣鼓吃的，可他人品好，脾气也好，最会疼人了！”
“改明儿爷爷把他叫来，也给你瞧瞧！保准比陆小子强！”
“哎，我说老苏，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陆政谦立马不乐意了，一把将苏承章推开。
“什么叫比陆小子强？我家陆骁哪点差了？再说了，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月丫头，你可别被他忽悠了！”
“什么先来后到？婚姻大事，那得两厢情愿！我家云舟那孩子，实诚！”
苏承章也不甘示弱。
顾北卿看这俩老家伙又掐上了，也加入了战局，对着陆政谦和苏承章一人一句。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月丫头才多大，你们就上赶着推销孙子，像什么话？”
“再说了，就算要选，也得看月丫头自个儿的意思，还得看人品，看将来。”
“我徒弟天赋异禀，你们那些孙子还不一定配得上呢！”
三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爷子，就这么为了个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又吵得不可开交。
苏见月站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简首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想开口劝，可这三位老爷子情绪一上来，哪里是她一个小辈能劝得住的。
“我说老陆，你那孙子除了会做两道菜，还有啥？我们家云舟可会读书了，有文化！”
“会读书怎么了？读书能当饭吃？过日子就得实实在在的。我家陆骁还是营长呢！”
“哎我说老顾，你到底是站哪边的？你徒弟，你不帮着把把关？”
顾北卿哼道：“我只看月丫头喜欢谁！”
苏见月简首想捂耳朵。
这哪是德高望重的老爷子，分明是三个老顽童。
幸好，这时厨房里的陆骁，扬声喊了一句：
“爷爷，顾爷爷，苏爷爷，饭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这声音如同天籁。
苏见月如蒙大赦，赶紧上前一步，笑着打圆场。
“三位爷爷，先进屋吃饭吧，有什么话，饭桌上慢慢说。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搀着离她最近的顾北卿往屋里走，又招呼着另外两位。
三位老爷子一听有饭吃，这才暂时偃旗息鼓，互相瞪了一眼，跟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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