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归墟绝唱 穿朔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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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归墟绝唱 穿朔时空

 

屿岛的心脏在剧烈抽搐。祭坛之上,血光如垂死巨兽的吐息,喷薄冲天,将整个苍穹染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猩红。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地带,无形的巨口贪婪张合,岛屿的陆地、海洋如同脆弱的沙画,被无形的橡皮擦无情地抹去,无声无息地沉入名为归墟的永恒黑暗。湮灭,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这个世界最后的轮廓。

祭坛核心,苏长青——曾经德高望重的长老,如今周身缠绕着不祥的、仿佛能吸尽一切光线的黑色能量流。他如同深渊里爬出的魔神,双手虚张,黑洞碎片悬浮在掌心,疯狂地汲取着脚下血阵中那些被束缚的屿族生命能量,以及不远处那面巨大、古老、此刻却己布满蛛网般密集裂痕的青铜古镜最后的光泽。古镜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垂死的哀鸣,镜面如同沸腾的血海,倒映着这片正在崩塌的天地。

就在这片毁灭的漩涡中心,一道纤细却决绝的身影撕裂了混乱的能量风暴,出现在祭坛边缘。姜若离。

她十七岁的脸庞毫无血色,沾染着尘土与干涸的血迹,唯有一双紫瞳,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是刻骨的恨意与玉石俱焚的疯狂。胸前的铜镜剧烈地震颤着,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镜身上那深可见骨的裂痕在血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她无视了正在湮灭的世界,无视了苏长青那如同看蝼蚁般的轻蔑目光,她的眼里只有这个毁灭一切的元凶。

“苏长青!”她的声音嘶哑,却穿透了空间的悲鸣,“血债血偿!”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将双手狠狠按在胸前那滚烫欲裂的铜镜之上。全身的精气神,连同那源自血脉、蛰伏于银纹深处的最后一点空间本源之力,被她不顾一切地压榨出来,疯狂注入铜镜!

“嗡——!”

刺目的银光,并非攻击的光束,而是瞬间从铜镜和她掌心银纹中爆发出来!光芒扭曲、旋转,在她与苏长青之间,硬生生撕扯出一道剧烈波动的银色时空旋涡!这是铜镜所蕴含的空间之境最核心、也最禁忌的力量——空间回溯!她要将眼前这个恶魔,连同他周身那些污秽的黑洞能量,强行拖拽、压缩、回溯到一个足以将他永恒禁锢或彻底撕裂的未知时空节点!

代价瞬间降临。

“呃啊!”姜若离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闷哼。她十七岁的身躯如同一个被强行充气到极限的皮囊,皮肤寸寸龟裂开来,细密的裂纹下,不是血肉,而是刺目的银色光芒!光点如同飞散的流萤,不断从她龟裂的皮肤中溢出。视觉、听觉开始模糊,世界在旋转,身体如同被无数看不见的刀刃凌迟,下一刻就要彻底分解成光尘!

“不自量力的虫子!”苏长青的狞笑如同刮擦金属般刺耳。他根本不屑于闪避那看似危险的银色旋涡。心念一动,周身缠绕的黑洞能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瞬间分化、凝聚!无数道纯粹由湮灭之力构成的黑色能量触手和毁灭光弹,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暴雨,狠狠轰击在银色旋涡之上,同时更有一部分穿透旋涡的缝隙,狠狠砸在姜若离那光化的身体上!

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擂鼓,狠狠砸在姜若离的灵魂上。她身体剧震,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便被狂暴的能量撕成血雾。身体的光化速度骤然加快,双腿以下几乎完全变成了朦胧的银光!空间回溯的力量在湮灭之力的狂轰滥炸下摇摇欲坠,濒临中断。整个屿岛在两种至高力量的碰撞下加速崩塌,湮灭的边缘己推进到祭坛附近,更多的生灵、草木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尘埃。

就在姜若离即将被彻底吞没、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唳——!”一声清越、悲怆、仿佛能涤荡灵魂的鹤唳,骤然撕裂了血色的苍穹!声音的源头,祭坛核心下方的阴影处,重伤濒死的松鹤先生不知何时己悄然盘膝而坐。他浑浊的老眼望向姜若离的方向,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慈爱与诀别。

“痴儿……”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在姜若离混乱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释然,“前路未绝,莫负此身!”

话音落下的瞬间,松鹤先生周身猛地燃起纯净无比、带着竹叶清香的青色火焰!那并非凡火,是他燃烧的生命本源与神魂!火焰升腾,瞬间在他与祭坛核心、在姜若离与苏长青之间,构筑起一道巨大无比、流转着无数玄奥青色符文的屏障——守心阵,符文如同活过来的坚韧青竹,层层叠叠,硬生生挡在了那汹涌而至的毁灭性黑洞能量洪流之前!松鹤将要以此阵引出月全食。

狂暴的湮灭之力冲击在青色光幕上,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光幕剧烈波动,瞬间黯淡,却坚韧地没有破碎,为姜若离争取到了那稍纵即逝、却足以决定生死的瞬息时间!

“师傅——!!”姜若离目眦欲裂,看着松鹤先生在纯净的青光中身影飞速变得透明、虚幻,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那声悲鸣撕裂了她的喉咙,巨大的悲痛几乎让她心神彻底失守,空间回溯的银色旋涡瞬间不稳。

“松鹤!你敢背叛我族!”苏长青被这突如其来的阵法阻挡,眼睁睁看着姜若离即将被自己打断的燃魂一击似乎又要续上,滔天的怒火彻底焚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所有的谋划,对双镜的贪婪,在这一刻都被纯粹的毁灭欲望取代!

“那就彻底消失吧!”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双手猛地合拢!那悬浮的黑洞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祭坛血阵中残余的所有生命能量,连同他自身催发到极限的黑洞湮灭之力,疯狂地凝聚、压缩!

最终,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

一道纯粹到极致、吞噬一切光线、仿佛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要抹除的,矛尖所指,空间凝固、法则哀鸣!目标不再是干扰,不再是捕捉,而是最彻底的湮灭!矛尖,首指那正在光化、力量即将耗尽、被青色光幕暂时护住的姜若离!他要将这最后的阻碍连同那讨厌的虫子,一起从这个宇宙中彻底抹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死亡的冰冷气息,比归墟的黑暗更甚,瞬间攫住了姜若离的心脏。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代表绝对终结的矛尖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就在那毁灭之矛即将刺穿凝固的空间,触碰到青色光幕的千钧一发之际——

“阿离——!!!”

一声嘶哑决绝的呼喊,如同银瓶乍破!

一道银紫色的身影,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硬生生从侧面撞破了凝固的能量场,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精准无比地、毫无保留地挡在了姜若离与那毁灭之矛的轨迹之间!

是吴笙歌!

他脸色惨白得如同最上等的金纸,右眼那曾经璀璨的紫芒此刻黯淡如风中残烛,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显然为了冲破阻碍赶到此地,早己透支了本源。他身上那件银紫色的衣袍,此刻也只剩下褴褛的布条。但他冲过来的身影,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决绝。

噗嗤——!

那凝聚了苏长青滔天怒火与终极湮灭之力的毁灭之矛,毫无阻碍地、结结实实地贯穿了吴笙歌单薄的胸膛!声音沉闷而残忍。时间仿佛被拉长,姜若离甚至能看到矛尖从他后背透出的瞬间,带出的那一蓬滚烫的、刺目的血花。

“呃…!”吴笙歌身体猛地一弓,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琥珀灰蓝的异瞳瞬间放大,瞳孔深处的光芒急速涣散。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倒飞,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撞入身后姜若离的怀中!

“笙歌——!!!!”

姜若离的尖叫己经不是人类的声音,那是灵魂被瞬间撕裂的痛楚。她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那具撞入怀中的冰冷身体。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前襟。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生命的火焰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熄灭,更能感受到那贯穿他胸膛的毁灭之矛所携带的、冰冷暴虐的湮灭能量,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破坏!

濒死的少年,在她怀中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涌出。剧痛和生命的流逝让他意识模糊,视野被血色和黑暗笼罩。但一个念头,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在此刻却无比清晰——带她走!必须带她走!

“呃…走……”吴笙歌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调动起灵魂深处最后一点与那枚时空之镜融合的本源之力,以及那破碎身体里仅存的生命精粹!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但这口血,不再是暗红,而是闪烁着奇异银紫色光芒、蕴含着磅礴空间力量与灵魂印记的——心头精血!这口血,如同燃烧的生命之火,精准地、不顾一切地喷洒在姜若离胸前那早己布满裂痕、濒临极限的铜镜之上!

体内感应到宿主濒死之际那不顾一切的意志和强烈的、指向空间坐标牵引,也发出了最后的、不顾一切的哀鸣与共鸣!

嗡—!

一道前所未有的光柱贯穿了污浊的血色天幕,甚至短暂地压过了祭坛本身的光芒!光柱内部,银芒与紫电疯狂纠缠、撕扯,极度的不稳定,散发出毁灭性的空间风暴气息!

这光柱不再是攻击,而是一座以吴笙歌燃烧的生命为薪柴、以双镜濒死共鸣为基石的、通往生路的时空之桥。

然而,就在这光柱成型的千分之一刹那——

“咔嚓——嘣!!!”

一声清脆到令人灵魂颤栗的爆响,压过了所有的轰鸣!

笙歌胸前的时空之境,再也无法承受这内外交加的、狂暴到极致的力量冲击,在刺目的银紫色光芒中,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轰然爆碎!

无数闪烁着微光的金属碎片,如同炸开的星辰尘埃,瞬间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卷入、撕扯!

铜镜的彻底碎裂,如同抽掉了桥梁最关键的一块基石!原本指向该去的世界的、但清晰的时空坐标瞬间变得紊乱不堪,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那狂暴的银紫色光柱剧烈地扭曲、坍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眨眼间化作一个疯狂旋转、内部充斥着毁灭性时空乱流的、极不稳定的巨大漩涡!松鹤最后残留的阵法之力化作一层稀薄却坚韧的青色光膜,如同母亲最后的庇护,勉强包裹住这狂暴的漩涡,抵挡着外部疯狂挤压的湮灭之力。最终化为无数枚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流淌着时空长河的细小碎片!这些蕴含着时空本源的碎片,连同姜若离铜镜的力量,一同被那狂暴的时空漩涡乱流疯狂卷吸进去!

“不——!我的镜!”苏长青眼睁睁看着双镜在自己眼前彻底消失,那些闪烁着光泽的碎片被卷入那狂暴的、脱离他掌控的时空漩涡,发出了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贪婪落空与绝望的咆哮!他谋划一生,背叛信仰,献祭了整个屿岛世界,最终却什么也没得到!连镜子的碎片都失去了!

那根毁灭之矛虽然重创了吴笙歌,却未能阻止转移的发生。他疯狂地催动黑洞力量,无数黑暗触手如同巨蟒般扑向那正在缩小的漩涡入口,企图抓住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块碎片!但触手只抓到了一片狂暴的能量乱流和冰冷的虚无。

失去了双镜作为锚点与核心能量源,苏长青强行维持的归墟祭坛和黑洞连接瞬间失控!反噬的黑洞能量如同挣脱了锁链的洪荒凶兽,以比之前恐怖十倍的速度和威能,倒卷而回,开始无差别地吞噬它所触及的一切!包括祭坛本身,包括苏长青!

“啊——!不!!!”苏长青绝望的怒吼声被淹没在更加恐怖的、空间彻底湮灭的轰鸣之中。

在他扭曲、不甘、充满无尽怨恨的目光注视下,整个屿岛迎来了彻底的终焉。那布满裂痕的血色苍穹,如同被打碎的蛋壳,轰然崩塌!无数巨大的空间碎片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如同陨星般砸向早己支离破碎的大地。残存的陆地板块在无声却剧烈的震动中彻底分崩离析,沉入下方那无底深渊般的绝对黑暗。海洋失去了依托,化作滔天的混沌洪流,倒灌入空间裂隙,瞬间蒸发殆尽。曾经的山川、河流、森林、村庄、生灵……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所有挣扎过的生命,都在那绝对的归墟湮灭之力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为宇宙间最原始的尘埃粒子,归于永恒的寂静与虚无。

壮阔、冰冷、绝望。一个世界,就此彻底、干净地从时空长河中抹去。

那团包裹着姜若离、濒死的吴笙歌以及铜镜碎片的、极不稳定的银紫色时空漩涡,在松鹤阵法最后那层稀薄青色光膜的庇护下,如同狂风暴雨中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艰难地、剧烈颠簸地挣脱了身后那正在急速闭合、吞噬一切的归墟巨口,一头扎进了前方光怪陆离、色彩混乱、充斥着狂暴撕扯之力的时空乱流深处。

漩涡内部,狂暴的时空风暴撕扯着一切。姜若离死死地将吴笙歌冰冷、不断失血的身体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最猛烈的冲击。泪水混合着嘴角的血水,无声地滑落。她低头,看着怀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胸口那个恐怖的贯穿伤触目惊心,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会停止。她感受着他生命如同指间流沙般飞速流逝,感受着周围足以将钢铁都撕成碎片的狂暴乱流,还有那些漂浮在身周、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属于她和笙歌的镜子碎片……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铁箍勒紧了她的心脏,茫然与对未知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吞噬。

屿岛没了。父亲没了。师傅没了。家没了。现在,连笙歌也要……而他们,没能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世界。铜镜碎了,时空之镜也碎了,他们被抛向了何方?

无尽的黑暗中,只有狂暴的乱流和怀中渐渐冰冷的身躯。或许是太累,两人都慢慢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包裹着他们的狂暴漩涡能量终于耗尽,最后一丝松鹤留下的青色光膜也如泡沫般碎裂。前方混乱的时空乱流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裂口”。

漩涡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鸣,猛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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