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尸手将她猛地推出水面!
腐臭的井水顺着头发、脸颊淌下,林云英趴在湿滑的井沿上,剧烈地咳嗽、干呕,肺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尸腐恶臭和井水的腥涩。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带来劫后余生的刺痛。
她挣扎着抬起头,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视线模糊。右手依旧死死攥着那块冰冷刺骨、沾满污泥的怀表,表盖上“LYZ?RQ”的刻痕如同烙印般硌着她的掌心。
井壁苔藓下,那由她自己亲手刻下的、扭曲颤抖的“救我”二字,在惨淡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如同无声的嘲讽,狠狠撕裂着她的理智。
这不可能!她从未下过这口井!从未刻过这些字!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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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冰冷的尸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林云英湿透的身体猛地向上推出水面!沉重的冲击力让她上半身重重地砸在井口边缘湿滑冰冷的条石上,胸腔如同被巨石碾过,剧痛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干呕瞬间爆发出来!
“咳咳咳……呕——!”
冰冷的井水混合着胃里的酸水被强行挤出喉咙,火辣辣地灼烧着食道。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腐恶臭顽固地黏附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喘息都像吸入带着冰碴的腐烂淤泥。她像一条濒死的鱼,狼狈地趴在井沿上,浑身湿透,冰冷刺骨,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意识在冰冷的冲击和极度的恐惧中艰难地凝聚。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左手死死抠住井沿冰冷粗糙的苔藓,指甲崩裂也毫无所觉,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拖离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井口。湿透沉重的衣物紧贴着皮肤,每一次移动都带走仅存的热量。
终于,她整个人瘫倒在井口旁冰冷泥泞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贪婪地吞咽着带着泥土和腐叶气息的冰冷空气。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右手依旧死死地攥着那块从井底带上来的怀表。冰冷的金属触感,混杂着井底污泥的滑腻和铁锈的粗粝,紧紧贴着她的掌心。表盖上那“LYZ?RQ”的刻痕,即使隔着污泥,也清晰地硌着她的皮肉,像一枚烧红的诅咒烙印。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荒谬感,再次投向那口刚刚差点吞噬她的古井。惨淡的月光下,井口如同巨兽沉默的咽喉,内壁湿滑的苔藓泛着幽暗的绿光。
就在水面下方不远,那块相对平整的青石井壁上,苔藓被水流冲开了一小片,露出了底下深刻凌乱的刻痕。
**救我!**
两个扭曲颤抖的字,如同垂死者绝望的抓挠,清晰地烙印在冰冷的石壁上。笔画的走势,转折的弧度,甚至那最后一笔因为力竭而拖出的微弱颤抖……都熟悉得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她的字!绝对是她自己的笔迹!她甚至能回忆起在某个绝望的瞬间,握着尖锐石头刻下这两个字时,指尖传来的冰冷和摩擦的剧痛!
“不……不可能……”林云英失神地喃喃自语,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全身的颤抖更加剧烈。巨大的恐惧混合着强烈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从未下过这口井!从未刻过这些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幻觉?还是……某种来自未来的、绝望的预兆?她注定要死在这里?!
混乱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理智彻底淹没。右手腕处那片青黑色的淤痕,似乎感应到了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再次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灼痛!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童音带着恶毒的快意再次响起:
“姐姐……跑不掉……穿红衣……”
就在这时!
“云英!!!”
一声嘶哑、焦急到破音的呼喊,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猛地从她身后不远处的荒草丛中传来!
林云英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地上弹起,湿透的身体瞬间绷紧,惊恐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高的枯黄蒿草剧烈晃动,一个踉跄的身影如同炮弹般从中冲出!是陈默!
他浑身泥泞,左脸颧骨处高高肿起,带着一片骇人的青紫,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件本就破烂的夹克更是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在肩头和手臂处格外刺眼。最骇人的是他的右眼——那里糊着一层厚厚的、己经发黑的血痂和浑浊的粘液,将那只非人的眼睛彻底封死。左眼则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里面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焦急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显然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搏斗才挣脱出来,状态差到了极点,每一步都带着虚浮和剧痛带来的抽搐。但当他看到瘫坐在井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还活着的林云英时,那只仅存的左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云英!快跑!”他嘶吼着,声音因为过度紧张和伤势而嘶哑变形,不顾一切地朝着林云英的方向猛冲过来,同时右手下意识地伸向斜挎在身侧、那个被污泥和血渍包裹的相机包——那是他作为民俗摄影师从不离身的工具。
然而,就在陈默冲出荒草丛,距离林云英还有七八步远的瞬间,他那只布满血丝、死死锁定林云英的左眼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到了!
在惨淡的月光下,在浑身湿透、惊魂未定的林云英身后,紧贴着她的背脊——
一个穿着猩红色、样式古老繁复嫁衣的女人身影,正缓缓地从井口弥漫的、如同实质般的浓重黑气中“浮”了出来!
那嫁衣红得刺目,如同被鲜血反复浸透,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宽大的袖口和裙摆无风自动,轻轻飘拂,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女人的身形轮廓与林云英几乎完全重叠,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头湿漉漉、如同水草般纠缠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更让陈默头皮炸裂的是,那红嫁衣女鬼的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正以一种极其亲昵、却又无比诡异的姿态,轻轻地、虚虚地搭在林云英那只攥着怀表的右手手腕之上!指尖所指,正是那片青黑色淤痕的中心!
“小心后面!!!”陈默的嘶吼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完全变了调,左眼瞬间瞪得几乎裂开!他猛地从相机包里掏出那台老式的机械相机,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完全是多年职业习惯和极度危机下的本能反应,他甚至连取景器都没看,凭着感觉和对林云英位置的记忆,朝着她和她身后那诡异的红影,狠狠地按下了快门!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在死寂的荒草地里突兀地响起,如同惊雷!
快门按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台跟随陈默多年的老式相机,机身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刺眼的、完全不正常的惨白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撕裂了井边浓郁的黑暗,将林云英和她身后那若隐若现的红嫁衣女鬼完全笼罩!
“啊——!”林云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闭上眼,发出一声痛呼。
而紧贴在她身后的红嫁衣女鬼,在惨白强光的照射下,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灼伤!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却首接刺入灵魂深处的凄厉尖啸!那虚搭在林云英手腕上的苍白鬼手猛地收回,宽大的猩红嫁衣袖口如同受到惊吓般剧烈地翻涌起来!女鬼整个虚幻的身影在强光中痛苦地扭曲、变形,如同投入沸水的影子,变得极其不稳定!
更让陈默心神俱裂的是,在相机爆发的惨白强光中,他那只被血痂封死的右眼,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和共鸣!右眼深处那股沉寂的冰冷洪流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冰冷的剧痛,伴随着无数混乱、血腥、充满怨毒的碎片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入他的脑海!
“呃啊——!”陈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数步,眼前金星乱冒,左眼的视野瞬间被翻涌的血色和破碎的黑暗充斥!他手中的相机也因为这剧痛的冲击而脱手飞出!
“啪嗒!”
相机沉重地摔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沾满了污泥。
强光瞬间熄灭。
井边重新陷入惨淡的月光和浓重的黑暗。那红嫁衣女鬼的身影在强光消失后也瞬间淡化、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怨毒气息萦绕在井口周围。
“陈默!”林云英被陈默的惨叫声惊得睁开眼,顾不得手腕的灼痛和心中的恐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冲向他。
“别过来!”陈默用尽力气嘶吼,左手死死捂住剧痛欲裂的右眼,粘稠冰冷的液体不断从指缝中渗出。他仅存的左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地上那台沾满污泥的相机,眼神中充满了惊悸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相机……照片……快!”
他挣扎着想爬过去捡起相机,但右眼传来的剧痛和脑海中的混乱几乎让他无法思考,身体虚弱得摇摇欲坠。
林云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相机!刚才那诡异的强光!照片里一定有东西!她强忍着浑身冰冷和手腕的灼痛,手脚并用地扑向那台掉在泥地里的相机。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相机外壳的刹那——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冷水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相机内部响起!
紧接着,一股混合着塑料焦糊味和某种奇异腥气的白烟,猛地从相机的胶卷仓缝隙里冒了出来!
林云英的手指僵在半空。
只见那台摔在泥地里的老式相机,机身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扭曲、融化!仿佛内部正有一股无形的高温火焰在疯狂灼烧!刺鼻的白烟越来越浓,带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不……!”陈默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惜。那是祖父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他窥破部分真相的依仗!
几秒钟后,白烟散去。
地上只剩下一堆扭曲变形、焦黑冒烟的塑料和金属残骸,以及……一小截从融化的胶卷仓里被高温炙烤得卷曲、焦黄、正缓缓燃烧着的胶卷头!
胶卷上,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尚未被完全焚毁的影像……
林云英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线索……也要消失了吗?
就在这绝望的关头,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那截正在燃烧的焦黄胶卷头上,在跳动的火苗舔舐下,似乎飞快地闪过了一抹极其黯淡的、幽绿色的磷光!那磷光勾勒出的图案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
一个细长的、指向井口西侧那片更加茂密幽深荒草丛的箭头!
**东→西**
磷光一闪而逝,瞬间被跳跃的火苗吞噬殆尽。焦黑的胶卷残骸彻底化为灰烬,融入冰冷的泥地。
东……西?
林云英猛地抬头,望向井口西侧那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仿佛潜藏着无数鬼影的茂密荒草丛。姨祖母的日记里说的是“亥时向东”!水生刻的是“东”!可这相机焚毁前最后显示的磷光箭头……却是“西”?!
生路,到底在何方?!
巨大的困惑和抉择如同冰冷的绞索,瞬间勒紧了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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