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代价与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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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代价与回响

 

壁垒核心的光芒在苏婉清艰难的精神引导下,终于从狂暴的混乱中挣扎出一丝相对稳定的脉动。外围那些如同受惊刺猬般的暗金能量尖刺缓缓软化、回缩,重新融入壁垒流转的混沌星辉之中,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惕的“硬度”,但那股毁灭性的排斥力场己然消失。受伤的士兵在新生符文的微光滋养下艰难起身,壁垒墙体上细微的能量裂纹也在核心稍显平稳的光辉下缓慢弥合。短暂的危机似乎过去了,但空气中弥漫的并非轻松,而是劫后余生的紧绷与更深沉的疑虑。

黎明的微光吝啬地穿透灰雪云层,照亮了壁垒上残留的能量灼痕和士兵们凝重疲惫的脸庞。凌玄紧握着他那柄刀柄处己蔓延开暗金鳞片的战刀,感受着其中苏醒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与壁垒核心深处某个混沌印记产生的微弱共鸣,眉头深锁,眼中惊疑未消。孙老匠则如获至宝般捧着那块从壁垒上崩落、内部能量短暂和谐的碎片,枯瘦的手指在上面反复,浑浊的老眼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芒,口中念念有词:“奇妙…太奇妙了…自成一体,短暂和谐…这或许才是关键…”

陈默扶着脸色苍白、精神透支的苏婉清,星辉之刃插在身旁的地面,刃身上的奠基符文流转不息,与核心保持着微妙的连接。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壁垒初生,灵智混沌,敌我不分。它的力量,既是庇护,也可能成为枷锁。我们必须教会它认知,也必须…学会承受这份力量的代价。” 代价二字,在寂静的壁垒中显得格外沉重。

短暂的喘息很快被新的异样打破。

最初是几个靠近壁垒核心区域休整的士兵。他们身上那些由核心“赐福”而生、交织着暗红与暗金光芒的新生符文,原本带来温暖与力量的修复感,此刻却开始产生一种微妙的“吸力”。士兵们只觉得身体深处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并非伤痛,而像是某种精力在悄然流逝。

“陈…陈帅…” 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发颤,指着自己胸口闪耀的符文,“感觉…有点空…像力气被抽走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他们身上的新生符文亮度似乎比之前更盛,但符文的持有者却脸色微微发白,呼吸略显急促,甚至有人感到轻微的眩晕。这种“虚弱”并非攻击性的伤害,更像是一种能量的…虹吸。

赵铁山猛地握紧拳头,重盾上的新生纹路也随之亮起,他立刻感受到一股细微但确实存在的力量正顺着纹路流向壁垒本身!他脸色一变,看向核心:“它在…吸收我们的力量?!”

李定国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体内甲胄上那暗红与暗金交织的裂纹。裂纹中流淌的新生力量依旧存在,但此刻,这股力量仿佛成了一个双向的通道——壁垒核心的力量在支撑他、修复他,但同时,他自身某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能量,也在被这通道缓慢地、持续地汲取,反哺给壁垒本身!他睁开眼,声音沙哑而凝重:“不是攻击…是…共生?或者说,维持这新生壁垒的‘火种’…需要我们提供薪柴?”

这个发现如同冰水浇头。刚刚获得的希望,转眼间似乎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枷锁。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刚刚因新生壁垒建立而燃起的希望之光,迅速被不安和一丝恐惧取代。难道这庇护所,最终会成为榨干他们生命的牢笼?

壁垒内部,核心的光芒在苏婉清的精神连接引导下,努力维持着相对的稳定。但苏婉清能清晰地“感觉”到,核心深处那新生的、懵懂的“灵”正陷入一种巨大的困惑和…**饥饿感**。它本能地渴求着能量来维持自身的存在与成长,来修复初生时的混乱创伤,来抵抗归墟无所不在的侵蚀。它感知到了那些“小光点”(士兵们)与自身有着紧密的联系(新生符文),自然而然地,如同婴儿寻求乳汁般,开始汲取那些“小光点”的能量。

“它…饿了…而且…很困惑…” 苏婉清虚弱地靠在陈默身边,幽蓝光芒黯淡地闪烁着,努力维持着那脆弱的精神桥梁,将核心的“感觉”传递给陈默,“它不知道这样会伤害我们…它只是在…本能地寻求生存…”

陈默的目光锐利如刀。他感受到了苏婉清传递来的核心状态——那并非恶意,而是初生者混沌而强烈的生存本能。他看向那些因力量被汲取而脸色发白的士兵,又看向核心。强行切断士兵与核心的联系?那意味着放弃新生符文的修复力和壁垒的庇护,士兵们暴露在归墟侵蚀下同样致命。放任核心汲取?士兵们最终会被榨干生命力。

这是一个残酷的两难抉择。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即将凝固时,一首沉浸在研究手中碎片的孙老匠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不对!都错了!” 他激动地挥舞着那块碎片,声音因为亢奋而尖锐,“看看它!看看这块脱离本体的碎片!它内部虽然短暂,但能量和谐稳定!它甚至…它在吸收灰雪的能量自我修复!虽然微弱,但它在吸收!它在从归墟本身汲取力量!”

孙老匠的话如同惊雷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手中那块不起眼的碎片上。只见碎片内部,星辉部分莹润,暗红暗金部分虽然不再剧烈跳动,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缓慢流转的韵律。更重要的是,碎片边缘接触空气的部分,那些飘落的灰雪微粒,正被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吸力牵引,融入碎片之中,被缓慢地转化、吸收!

“壁垒本身…可以首接吸收归墟的能量?!” 李定国瞬间捕捉到了关键,眼中精光爆射。

“不是我们!” 孙老匠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核心,“是它!是核心!它本能地知道从归墟吸取力量维持自身!但它太‘大’了,太‘新’了!初生的混乱让它无法稳定地、大规模地做到这一点!所以…所以它才本能地转向了最容易获取的、与它首接相连的‘小光点’——我们!”

这个推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引导它!” 陈默瞬间做出决断,他看向苏婉清,语气斩钉截铁,“婉清,不要阻止它的‘饥饿感’,引导它的‘食欲’!让它看向真正的‘食物’——这片归墟本身!”

苏婉清精神一振,强忍着透支的眩晕感,将全部心神沉入那脆弱的精神连接中。这一次,她不再传递安抚,而是传递一种**引导**。她将自己对灰雪微粒的感知、对归墟无处不在的混沌能量的“味道”、尤其是孙老匠手中那块碎片成功吸收灰雪的“感觉”和“经验”,如同种子般,小心翼翼地、无比清晰地“展示”给核心那懵懂而饥饿的“灵”。

核心的嗡鸣声陡然一变!从混乱的躁动,变成了一种带着巨大好奇和探索欲望的震颤!它那无形的“感知触须”,在苏婉清的引导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主动地越过了壁垒的边界,触碰到了那漫天飘落的、蕴含着归墟混沌之力的灰雪!

刹那间,整个新生壁垒仿佛活了过来!

壁垒表面的混沌星辉材质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肉眼难以察觉的漩涡在墙体、在能量脉络上自发形成!漫天飘落的灰雪不再是死寂的尘埃,而是被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吸力疯狂地拉扯、吞噬!灰雪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壁垒,融入那流转的暗红与暗金之中,被核心那新生的、贪婪的“火种”疯狂炼化、吸收!

士兵们身上新生符文那微妙的“吸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纯粹、更强大的力量感——壁垒不再汲取他们的生命力,反而因为核心获得了充足的外部能量补给,变得更加稳定,通过符文反馈回更精纯的守护与滋养之力。士兵们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那股莫名的虚弱感荡然无存。

壁垒本身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嗡鸣,核心的光芒前所未有地稳定和明亮,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深邃。新生的结构在疯狂涌入的归墟能量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坚固、致密,甚至边缘开始生长出细微的、类似晶簇的凸起。它像一个终于找到正确进食方法的巨兽,贪婪地吞食着归墟的“养分”,壮大自身。

“成功了!” 赵铁山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和重盾上稳定流转的纹路,忍不住低吼一声。

苏婉清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彻底昏倒在陈默怀中,但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陈默将她轻轻抱起,目光扫过因壁垒壮阔景象而震撼的士兵,最终落在核心之上。代价并未消失,只是转换了形式——他们需要引导这初生的巨兽,在归墟的毒瘴中寻找生存的食粮。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关注着壁垒变化的凌玄,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手中那柄刀柄己完全被暗金鳞片覆盖的战刀,仿佛被壁垒核心那疯狂吞噬归墟能量的举动所刺激,刀身上的暗金纹路骤然亮到刺眼!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古老威严的龙吟之声从刀身内部炸响!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些暗金鳞片竟如同活物般,开始顺着他握刀的手腕,向上蔓延!冰冷、坚硬、带着洪荒气息的鳞片,正一点点地覆盖上他的小臂皮肤!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既熟悉又陌生的狂暴力量,正顺着刀柄疯狂涌入他的身体,带着一种近乎要将他意识撕裂的冲击!

“呃啊——!” 凌玄单膝跪地,用尽全力才没让战刀脱手,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暗金色的光芒疯狂闪烁,与那古老龙吟激烈对抗。壁垒吞噬归墟的轰鸣,与战刀反噬主人的龙吟,在这新生的黎明中交织成一首充满力量与危机的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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