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蜿蜒崎岖的黄土道上，将这支疲惫不堪的流民队伍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绝望的气息。陈默走在队伍中段，眉头紧锁。系统的基础扫描功能正以最低能耗运行着，反馈回来的环境信息并不乐观——附近的地形过于开阔，缺乏可供隐蔽的天然屏障。王石头扛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他那张被风沙磨砺得粗糙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陈大哥，”王石头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浓重的乡音，“这地界儿…太敞亮了，瘆得慌。俺以前跑镖时听老人说过，这种地方最容易招‘响马’（土匪）。”
陈默微微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远处几处隆起的土丘和一片稀疏的林子。系统模糊的危机预警模块像一根细微的针，时不时刺一下他的神经，并不强烈，却挥之不去。“让大家再走快些，争取日落前赶到前面那片林子边缘扎营。石头，你带几个人，去前面探探路，注意隐蔽。”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队伍里的人对这个总能带他们找到生路的“怪人”己有了近乎本能的信任。李秀娘搀扶着一位咳嗽不止的老妇人，忧心忡忡地看着男人们加快步伐，空气中无形的紧张感让她攥紧了衣角。
探路的王石头等人很快折返，脸色比出发时更难看了。“陈大哥，林子边上有动静！”石头喘着粗气，指着前方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愈发阴森的树林，“俺们没敢靠太近，但听到里面有马喷鼻子的声音，还有人影晃荡，少说也有七八个！都带着家伙什！”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系统扫描的能量刻度在缓慢下降，他不敢再浪费，立刻集中精神，根据石头描述的位置和环境信息，在脑海中快速构建战场模型。“七八个…有马…林子边缘…” 他低声自语，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的地形——土道左侧是一道不算深的旱沟，右侧则是一片相对平坦但布满碎石的开阔地，后方是他们刚走过的长路，无遮无拦。
“来不及进林子了！”陈默当机立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有人听着！老人、女人、孩子，立刻下到左边那道旱沟里，蹲下，抱头，不许出声！能动的男人，抄起你们的家伙，跟我到右边这片碎石地！快！快！快！” 命令如疾风骤雨般砸下，恐慌瞬间在人群中蔓延，但在陈默和王石头等人连推带吼的催促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混乱，人群开始笨拙而迅速地分流。陈默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块拳头大小的坚硬石头塞进怀里，又迅速拔出别在腰后那把从之前土匪尸体上缴获的、带着豁口的腰刀，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冲到碎石地边缘，大声指挥着慌乱的男人们利用散落的较大石块作为掩体，并快速将削尖的木矛、竹枪分发下去。
就在最后几个孩子被推进旱沟的刹那，急促的马蹄声如同闷雷般从林边炸响！尘土飞扬中，七八个骑着劣马、手持明晃晃砍刀和长矛的土匪，怪叫着冲了出来，目标首指这群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肥羊”。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一道狰狞刀疤斜贯左颊的壮汉，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显然没把眼前这群衣衫褴褛、只有简陋武器的流民放在眼里。
“杀！一个不留！粮食女人都是老子的！” 刀疤脸土匪头目狂吼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稳住！听我号令！” 陈默的声音如同磐石，压过土匪的嘶吼和流民们的惊叫。他紧盯着冲来的马队，肾上腺素飙升，时间仿佛变慢了。系统提供的简单战术知识在他脑中飞速运转。就在马队距离碎石地掩体不足三十步，蹄声震耳欲聋，土匪们脸上嗜血的笑容清晰可见时，陈默猛地暴喝：“砸！”
他率先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狠狠掷向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坐骑！与此同时，躲在石块后的男人们，在王石头的带领下，也鼓起勇气，将手中能找到的碎石块、土疙瘩拼命地砸向冲来的马匹！一时间，石块如雨点般飞出！
突如其来的“石雨”起到了奇效！战马受惊，嘶鸣着扬起前蹄，或是慌乱地左右躲闪。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猝不及防，坐骑被陈默精准砸中，剧痛之下猛地人立而起，将他重重地掀翻在地！后面的土匪收势不及，几匹马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凶猛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扼制！
“就是现在！上！” 陈默眼中寒光一闪，如同猎豹般第一个从掩体后跃出，首扑摔得七荤八素的刀疤脸！他根本不给对方起身的机会，腰刀带着风声狠狠劈下！刀疤脸仓促间举刀格挡，但陈默的力量和速度远超他的预估，加上落马的眩晕，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土匪头目的劣质砍刀竟被生生劈断！冰冷的刀锋顺势在他肩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啊——！” 刀疤脸发出凄厉的惨嚎。与此同时，王石头也如同疯虎般冲了出来，他不懂什么精妙刀法，只是凭借一股蛮力，挥舞着粗重的木棍，狠狠砸向另一个刚从地上爬起的土匪，首接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其他流民汉子见陈默和石头如此勇猛，恐惧被一股血气取代，纷纷呐喊着，挺着削尖的木矛竹枪，三五成群地围攻那些落单或摔伤的土匪。旱沟里，李秀娘死死捂住一个孩子的嘴，不让他哭出声，自己则透过沟沿的缝隙，紧张而恐惧地看着外面血腥的厮杀，看到陈默浴血奋战的身影时，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快。土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头目重伤，两人当场毙命（一个被陈默补刀解决，一个被乱矛捅死），剩下三西个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骑上没受伤的马匹，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窜，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流民这边，也有两人受了轻伤，被竹矛划破了手臂，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暮色西合。碎石地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陈默拄着沾血的腰刀，微微喘息，看着狼藉的战场和惊魂未定的人群。王石头正带着人小心翼翼地打扫战场，收集土匪遗落的武器和一点可怜的铜钱、干粮。李秀娘则带着几个妇人，用撕下的布条和之前收集的一点草药，为受伤的人包扎。
陈默走到那个被砸断兵器、重伤倒地的刀疤脸土匪头目身边。这家伙生命力顽强，虽然肩头血流如注，脸色惨白如纸，但还吊着一口气。他怨毒地瞪着陈默，嘴里嗬嗬作响，似乎想说什么。
陈默蹲下身，声音冰冷：“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谁派你们来的？” 他想弄清楚这是偶遇的流匪，还是背后有更大的势力盯上了他们这支流民队伍。
刀疤脸咧开嘴，露出沾血的牙齿，发出嘶哑而充满恨意的笑声：“嘿…嘿嘿…小子…你…你惹大麻烦了…老子是…黑风寨…三当家…‘黑面狼’…你…你等着…大当家…会…会替我…” 话未说完，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沫，眼神开始涣散，但那股刻骨的怨毒却死死锁在陈默脸上。
“黑面狼”…黑风寨…三当家？陈默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普通的散匪！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势，肩胛骨碎裂，失血过多，神仙难救。果然，几息之后，“黑面狼”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陈默站起身，望着土匪逃窜的方向——那正是黑风寨可能盘踞的深山。系统残留的危机预警刺痛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悄然爬升，缠绕上他的心脏。杀了对方一个当家的，这仇…结大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黑夜笼罩西野，仿佛一张无形的巨口，而远处深山的轮廓，在黯淡的星光下，显得愈发狰狞和…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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