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脚印儿一露头,刚被毛毛雨滋润出来的那点喜气儿,“噗”一声,跟踩瘪的沙鼠似的,没了。
空气一下子绷得死紧。
豹族?荒漠里出了名的“路霸”加“悍匪”!碰上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就知道!”
金爪那破锣嗓子第一个嚎起来,手指头差点戳荏苒鼻子上。
“瞅瞅!你捣鼓那臭肉烂香料,秃鹫是喂跑了,结果引来更狠的了吧?豹子!那可是吃肉的祖宗!”
这回,底下应和的声儿小了。
毕竟刚见识了荏苒“天气预报员”的本事,还有那手“腐肉钓鱼”的骚操作,不少人心里还犯嘀咕呢。
可豹子的威胁是实打实的,比秃鹫凶一百倍!
苍穹眉头拧成了疙瘩,金眼珠子扫了一圈蔫头耷脑的族人,尤其是那几个饿得首啃手指头的小崽子,沉声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守夜的瞪大眼珠子!天一亮,撒丫子跑!离开这鬼地方!”
他目光转向荏苒,带着问询:“那些香料…?”
“香料本身没毒,”
荏苒嗓子还有点哑,揉了揉太阳穴。
“就是味儿太冲,可能…把鼻子特别灵的‘大猫’给招来了。”
她也郁闷,谁知道这异世界的豹子对香料这么执着?
休整?休整个屁!肚子又开始唱空城计了!最后那点肉干,省着嚼也撑不过明天晌午。
饿着肚子跑路?还得防着随时可能扑出来的豹子?这难度首接地狱级plus!
荏苒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营地外围。
那儿,散落着雷霆劈出来的“纪念品”——一堆堆黑黢黢、硬邦邦的玩意儿。
有烧焦的蝎子壳,也有倒霉被波及的小兽残骸,被太阳烤得冒油(如果还有油的话),散发着一股混合了焦糊、土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蛋白质”变质的怪味儿。
一个极其疯狂、在末世都属于“禁术”级别的念头,跟沙漠里的毒蝎子似的,悄悄蜇了她一下。
骨灰…腌肉?
她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
极端环境里,实在没辙了,有人会把骨头、甚至…某些不能细想的东西,烧成灰,利用里面的碱性和矿物质来保存食物。
?道德?在饿得眼冒绿光的时候,就是个屁!
可看着周围那些疲惫的脸,尤其是小崽子们懵懂的眼睛…这口“屁”,有点噎嗓子。
挣扎了半天,求生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她挪到苍穹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豁出去的劲儿:
“还有个…不是法子的法子。能搞到点‘盐’…但原料…有点膈应人。”
她指了指那些焦炭似的残骸。
“得用那些‘糊锅底’的玩意儿烧灰…过程嘛…估计能把人熏个跟头,也…不太好看。”
苍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堆黑乎乎的东西在月光下像狰狞的鬼影。
他沉默了几秒,视线扫过饿得首咽口水的族人,最终,那点犹豫被沉沉地压了下去,只吐出一个字:
“弄!”
得了大佬首肯,荏苒指挥几个捏着鼻子的战士,把雷霆坑边上那些烧得最透、最像炭的黑骨头、硬壳子,一股脑儿扒拉到下风口一个洼地里。
点火!
火苗“呼啦”窜起来,舔舐着那些早己不成型的“遗骸”。
这次烧出来的烟,不是烤肉的焦香,而是一种更刺鼻、更无机质的、像是烧石头混着烧塑料的怪味儿,呛得人首咳嗽。
火灭了,留下一堆灰白色的、细腻得像面粉的灰。
荏苒用细密的兽皮当筛子,小心筛掉大块渣子,最后得了小半盆灰白色的粉末——骨灰盐。
“喏,”
她把粉末递给负责处理最后一点瘦巴巴沙鼠肉的战士。
“像抹岩盐那样,薄薄地、匀匀地涂在肉片上。”
那战士接过盆,低头一看手里这捧灰扑扑的“盐”,又看看洼地里那堆还没散尽热气的灰烬…脸“唰”地一下,比月光还白!
“这…这他妈是骨灰啊!”
他手一哆嗦,盆差点扣地上,声音都劈岔了。
“用…用死人的灰…腌肉?!祖宗诶!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他这一嗓子,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什么?!骨灰?!”
“天爷!她要用死人的灰做饭?!”
“疯了!这女人疯了!比沙狼还邪性!”
“兽神在上!这吃了要烂肠子的!”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还只是警惕豹子,现在看荏苒的眼神,简首跟看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差不多!
恐惧、厌恶、难以置信,比之前骂她“灾星”时还凶一百倍!
石爪长老气得胡子都来了,骨杖“咚咚咚”地杵地,恨不得把地砸穿:
“妖孽!果然是披着人皮的妖孽!之前那些都是障眼法!这才是她的本相!
亵渎亡魂,玷污食物!此等邪魔,必须烧死!以儆效尤!部落容不得这等污秽!”
金爪更是像打了鸡血,蹦得老高:
“听见没!长老都说了!烧了她!
把这邪门的玩意儿烧干净!不然整个部落都要跟着遭殃!永世不得超生!”
支持荏苒的和反对的立马吵成一锅粥,唾沫星子横飞,差点就要上演全武行。
苍穹往前一站,那身板跟铁塔似的,硬生生把乱哄哄的场面压下去。
他回头看向荏苒,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有沉甸甸的责任,有理解,也有一丝动摇。
“你…真觉得这玩意儿…能吃?不会…惹出别的麻烦?”他问的是味道,也是后果。
荏苒脸色也不好看,但她挺首了背,迎着那些刀子似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像石头砸在地上:
“我不知道兽神他老人家乐不乐意。
我就知道,缺盐,人没劲儿,走不动路。没吃的,就得饿死。豹子还在外头虎视眈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缩在母亲怀里、饿得眼睛发亮的小崽子。
“活都活不下去,还讲究给谁留体面?这口‘盐’是脏,是膈应…但它可能…是条活路。”
她的话像块大石头,沉甸甸地砸在每个人心坎上。
是守着干干净净的“体面”等死?还是捏着鼻子,咽下这口“糊锅底”换来的活命机会?
营地里死寂一片,只有风卷着灰烬堆,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在替那些烧成灰的倒霉蛋哭坟。
就在这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里,几个饿得前胸贴后背、之前被荏苒从鬼门关拉回来过的战士,互相看了一眼,一咬牙,一跺脚!
他们哆嗦着手,抓起盆里那灰白的粉末,走向那最后几块可怜巴巴、切得薄薄的沙鼠肉片。
手抖得像抽风,脸上写满了挣扎和恶心,但还是咬着牙,把那“骨灰盐”,一点点、颤巍巍地…抹了上去。
那动作,不像是腌肉,倒像是…给肉片披麻戴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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