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碧波潭的水面,晚风裹挟着水汽拂过岸边。
程野蹲在水库边的水泥台上,手中的杀鱼刀在磨刀石上"嚓嚓"作响。
刀刃反射着天边的霞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程哥,水烧开了。"
赵明提着铁桶走过来,桶里滚烫的水冒着白气,"这鱼太大了,得用杀猪的法子处理。"
程野站起身,甩了甩刀上的水珠。
那条158斤的巨青鱼躺在特制的大木板上,铜钱大的鳞片在暮色中泛着青黑的光泽。
他蹲下身,刀尖精准地刺入鱼鳃下方,鲜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水泥台的凹槽流入水库,引来一群小鱼争相啄食。
"嚯,这鱼油厚的!"
赵明扒开鱼腹,金黄色的脂肪层足有两指厚,"够炒好几锅菜了。"
小格格抱着一捆柴火走过来,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
她换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下摆随意地扎在牛仔短裤里,露出的双腿上还留着几道浅红的勒痕——那是下午与巨青搏斗时留下的印记。
"还难受?"
程野头也不抬地问,手上的刀却放轻了力道。
小格格摇摇头,把柴火放在地上:"就是有点...可惜。"
她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巨青的尾鳍,"这么大一条鱼,活了多少年啊。"
程野的动作顿了顿。
鱼血沾在他小麦色的手臂上,顺着肌肉线条蜿蜒而下。
他抬眼看向小格格,少女的眼睛在暮色中湿漉漉的,像是盛满了整个碧波潭的水光。
"天气太热,放不久。"他声音低沉,"不如让大家尝尝。"
赵明己经开始支起烧烤架,铁架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小虎和徐厉正从仓库搬来折叠桌椅,老李带着几个钓友在空地上架起大铁锅。
水库边的路灯次第亮起,在渐浓的夜色中划出一圈圈温暖的光晕。
"程老板大气!"
一个络腮胡钓友抱来两箱冰啤酒,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鱼搁市场上得卖好几万吧?"
程野笑了笑,把切好的鱼块放进不锈钢盆里:"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
他挽起的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留着几道陈年的钓鱼线勒痕。
小格格蹲在旁边帮忙腌制鱼块,蒜末和辣椒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她偷偷抬眼,看见程野的侧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当他不笑的时候,嘴角会自然下垂,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峻感。
"看什么?"程野突然转头,手里还拿着沾满调料的刷子。
小格格慌忙低头,耳尖却悄悄红了:"没、没看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去拿酱油瓶,却不小心碰倒了盐罐,白色的颗粒在木板上洒出一片小雪山。
程野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伸手扶起盐罐。
他的指尖沾了点盐粒,不经意间擦过小格格的手背,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年轻人就是毛手毛脚。"
老李笑呵呵地走过来,手里端着刚拌好的凉菜,"程老板,你这鱼打算怎么烤?"
"两面焦黄,中间嫩。"
程野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柴堆,"火候到了刷层蜂蜜。"
火焰"轰"地窜起来,照亮了周围一张张期待的脸。
小虎不知从哪搬来个小音箱,放着节奏轻快的民谣。
啤酒瓶盖"砰砰"地接连打开,泡沫溢出的声音混合着此起彼伏的笑声。
"今天首播间最高多少人?"徐厉咬开一瓶啤酒,泡沫溅到他胡子上也不在意。
"一百二十万!"
小格格眼睛亮起来,伸手比划着,"弹幕刷得根本看不清,服务器都卡了三次!"
程野翻动着烤架上的鱼排,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鱼皮渐渐变成的金黄色,混合着蒜香和辣椒味的白烟袅袅升起。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
"程哥,你这手艺不开饭店可惜了。"
小虎凑过来,深深吸了口气,"香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赵明拿着手机在旁边录像:"家人们看看,这就是今天那条158斤巨青的归宿!程老板亲自下厨,这待遇..."
他故意把镜头转向小格格,"某些人可是有特殊照顾哦~"
"赵明!"
小格格抓起一把花生壳扔过去,脸涨得通红。
众人哄笑起来。
程野低头专注地刷着蜂蜜,但耳根己经红得快要滴血。
火光映照下,他绷紧的下颌线条显得格外分明。
"来来来,第一块给我们的女勇士!"
老李用筷子夹起最肥美的一块鱼腹肉,放进小格格的碗里。
鱼肉雪白,边缘微微焦黄,表面还挂着晶莹的蜜汁。
小格格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咬了一口,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好吃!外酥里嫩,一点腥味都没有!"
程野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拿起啤酒瓶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一天的疲惫。
"程老板,"
络腮胡钓友举着酒瓶走过来,"今天要不是你帮忙,这丫头肯定拉不上来那条鱼。"
他促狭地眨眨眼,"当时你俩那姿势,首播间都炸了!"
"老张你喝多了吧!"小格格差点被鱼刺卡住,连忙灌了口啤酒。
程野轻咳一声,拿起夹子继续翻动鱼排:"鱼要糊了。"
夜渐深,水库上浮起一层薄雾。
酒过三巡,钓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有人说起去年在黄河钓到的鲶鱼,有人讨论哪种饵料最招巨物。
小格格坐在程野旁边的折叠椅上,小口啜饮着啤酒,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的男人。
"程哥,"小虎突然凑过来,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着光,"你看我粉丝今天涨了三万!好多人在问碧波潭的事。"
徐厉也晃了晃手机:"我首播间平时就三五百人,今天最高到了一万二。"
他打了个酒嗝,"要我说,程哥你也该开个小号了。"
程野挑了挑眉:"我?"
"对啊!"小虎激动地拍大腿,"你现在可是钓鱼圈的红人。今天首播间的弹幕,一半在问巨物,一半在问那个帮美女钓鱼的帅哥是谁。"
小格格"噗"地喷出一口啤酒,手忙脚乱地擦着T恤上的泡沫。
程野递给她纸巾,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腕,两人又同时缩回手。
"我不太会弄那些。"
程野转着手中的啤酒瓶,瓶身上的水珠滚落到他掌心。
"简单得很!"徐厉掏出手机划拉着,"你看,注册个账号,每天发点水库日常。钓到大鱼就开首播,观众打赏的钱比你卖门票多多了。"
老李慢悠悠地剥着花生:"小程啊,现在年轻人就爱看这个。你水库风景好,鱼又多,肯定火。"
程野望向漆黑的水面。
月光下,碧波潭像一块巨大的墨玉,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想起系统里那个不断上涨的巨物密度值,心里隐约有了主意。
"我考虑考虑。"他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温和。
小格格不知何时己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呼吸均匀而轻柔。
她的发丝蹭在程野颈侧,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和烟火味。
程野僵着身子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哟,这都几点了。"
老李看了看手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明天还比赛呢,散了散了。"
小虎和徐厉挤眉弄眼地收拾着垃圾,故意把塑料袋弄得哗啦响。
赵明早就喝趴下了,抱着空酒瓶在躺椅上打呼噜。
钓友们陆续回到各自的帐篷,水库边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出的火星。
"程野..."小格格迷迷糊糊地嘟囔着,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
程野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扶正,然后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夜风拂过水面,带着潮湿的凉意。
他抬头看向星空,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
"真要开首播啊?"小格格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睡意。
程野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差点。"小格格揉揉眼睛,裹紧了他的外套,"你衣服上有鱼腥味。"
程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明天洗。"
小格格望着星空,突然笑了:"其实挺适合你的。你那么懂鱼,说话又..."
她顿了顿,"虽然不多,但句句在点子上。"
程野转头看她。
月光下,少女的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他突然想起下午她与巨青搏斗时的样子——咬着嘴唇,手臂发抖却不肯松手的倔强模样。
"你很厉害。"他突兀地说。
小格格诧异地转头:"啊?"
"今天。"程野指了指她手臂上的勒痕,"那条鱼,很多人连竿都握不住。"
小格格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因为...不想让你失望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融进了夜风里。
程野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他握紧啤酒瓶,冰凉的玻璃表面凝结的水珠打湿了他的掌心。
"明天..."他清了清嗓子,"要不要试试晨钓?清晨的鱼口最好。"
小格格眼睛一亮:"真的?几点?"
"西点。"程野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我教你选钓位。"
小格格把手放进他的掌心,程野轻轻一拉,她就站了起来。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却在空气中留下了微妙的温度。
"那...晚安?"小格格抱着他的外套,倒退着往家的方向走。
程野点点头:"晚安。"
夜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却吹不散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
水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程野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下的水库中央,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游过,在水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纹,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沉入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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