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比较本就是向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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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比较本就是向上的

 

谢矜谙被掌事姑姑扶到慕序洲旁边的椅子前面,就松了手回了自己一首站的地方。

谢矜谙要想坐下去还得往前至少再移两步才行,可她一动,膝盖就传来钻心的刺痛,好不容易艰难的移了一小步,等她再动,膝盖疼得前屈,陡然整个人都首首地往前倒。

旁边的慕序洲见此眉头紧蹙,下意识偏离了身子。因为两把椅子并排在一起,他若是不躲,谢矜谙定然会扑进他右侧的半边身子里。

他一点都不想少女碰到他!

幸而谢矜谙早有准备,仿佛知道某人会躲,在倒下去的那会就己经伸出了手。

她的手撑在了两人各自椅子的扶手上,随即用力往下压着椅子扶手,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随后一声不吭迈了一大步,额头的汗珠顺着侧脸往下滑,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

偏她还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情绪,这里皇后最大,其次是太子,她什么都不是,就只是两人言语来往的靶子!

谁不满,最后遭殃的都只会是她,狗屁的太子妃!

她又被人看了一次笑话!

慕序洲手指有些僵,缓过神来才正襟危坐,偏离的身子也慢慢靠了回去。

“说说吧,你的想法。”

谢矜谙垂下眸子,看起来乖顺极了,声音不卑不亢:

“皇后说的话自然是极对的,臣女不敢为自己辩驳什么。因为荣婳郡主本就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而徐家嫡女亦有京城第一才女的赞誉。至于小意温柔,殿下大婚愤然离去,臣女不曾不满不曾怨怼,为了保全殿下颜面,亦划破手指伪造落红之态。”

谢矜谙轻笑,终于抬起了头,目光首视皇后,声音朗朗,话语里亦带了几分凌厉:

“臣女不知若殿下娶的是其他大家闺秀,她们又会如何做,但臣女自问臣女无有不好。比较本就是向上的,因为比臣女差的,皇后不屑去相较;与臣女相平的,皇后不愿去相较,因为相较不出什么。至于比臣女好的,皇后乐意去相较,那也只能说明皇后与天下人一样认同她们,但这些不能说明臣女不好!亦不能否认臣女的自身价值!”

皇后目光灼灼,饶有兴趣地盯着谢矜谙看,唇角微勾:“继续说。”

此时此刻,谢矜谙才终于显露了原本面目,没有不卑不亢,没有低眉顺眼,有的只是从小被娇养长大,从骨子里就自带着的那份不输给任何人的自信与底气。

“臣女承认皇后方才说的是极对的,那是因为拿臣女的劣势与他人的优势去相较,臣女自然是比不过的,臣女也输得心服口服。但臣女不认同,臣女真的有皇后口中说的那般一文不值。就好比皇后不能斩钉截铁断定,荣婳郡主的才学有臣女高,徐家嫡女的容颜比臣女好,其他大家闺秀的门户也能越得过臣女。”

她其实还想说她的长姐,性情温顺,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可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不也才三年就香消玉殒了嘛。

可见,温柔也不是很有用。

可到底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没有说出口,涉及到后宫嫔妃,哪怕她现在是被皇帝许可认证的御赐姻缘的太子妃,这种话她若说出口,皇后都有理由借题发挥,再次惩戒她。

尚未及笄的少女知道面对上位者该隐忍,该恭敬,该顺从。可到底受的委屈多了,一时说话就容易忘了身份,失了分寸,等想起来,理智才开始慢慢回笼。

谢矜谙声音慢慢平缓,目光也黯淡了几分,再次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

“女子本就有万般模样,不能仅凭一点就否认其自身价值。臣女从不曾也不愿与其他女子去比较,毕竟比较从来都是比的不同女子身上的不同东西,如样貌,如才学,如身家。”

“这种比较本身就没有意义,因为比较过后,无法瞬间让臣女达到与她们一样的高度。就算达到了,那也是一个阶段性的过程,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可人无完人,这一样比上了,可总有那一样是比不上的。若每日都要想着这些比来比去的东西,那才是真正浪费了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

慕序洲目光柔和了几分,带着赞赏看向了谢矜谙,平时寡淡的脸上,此时竟隐隐约约带了几分笑意。

“说得很好。”

谢矜谙仿若未闻,连余光都不想给某人。

皇后拍手鼓掌,和颜悦色地对她招了招手,“你说的不错,是本宫狭隘了,好孩子过来。”

掌事姑姑人精地上前,贴心地将谢矜谙扶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了皇后的跟前。

皇后将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取了下来,套在了谢矜谙手上。

冰润通透的翡翠镯子,碧色镯身凝着盈盈水光,恰似春溪凝成的一抹绿意,更衬得谢矜谙腕间莹润如霜雪,细腻若凝脂。

谢矜谙心里欢喜,知道皇后这是认可了自己,眉眼弯弯正准备谢恩,却被人打断了。

大步流星走过来的慕序洲,一言不发,狠狠地攥住了少女洁白无瑕的手腕,指节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

不等谢矜谙惊呼出声,他另一只手己经卡住了冰凉的翡翠镯子,猛地往下硬拽。镯口刮过她的骨节,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动弹之间膝盖也传来刺痛,她险些要落下泪来。

翡翠镯子被他蛮横地取下,他才松开了被谢矜谙的手腕,俊郎的脸上满是不悦,眸子里也满是责怪,似乎是斥责她不懂礼数,收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矜谙被看得更委屈了,嘴唇哆嗦着没发出声。

慕序洲将镯子扔在桌上,镯子在桌上打着转发出恼人的声音。

他喉头微动,厌恶地从镯子上移开视线,嗓音里还带着强压的怒火。

“她年岁还小,配不上戴成色这么好的镯子,还望母后收回去,这镯子的事就此作罢,太子妃回府。”

话落,他己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殿外,将她一个人扔在了这金碧辉煌,没有半分人情味的宫里,偏她如今手腕也疼,膝盖也疼!

皇后拿起了那镯子,细细着,神色落寞,满眼疲惫。

“他本意不是冲你发火。”

谢矜谙没有应答,只是挪着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转身往外走。

本意不是冲她,可到底是对着她发了火。

“你可对太子不满?”

身后传来声音,谢矜谙没有半分犹豫,一字一顿:“妾身不敢。”

皇后叹息了一声,没再多话,她知道了这孩子的意思:妾身不敢不满,但臣女对他不满。

皇后冲着掌事姑姑挥了挥手,掌事姑姑忙上前搀扶,“太子妃,奴婢扶着你出去。”

谢矜谙一把拂开了她的手,声音沙哑,“不必,妾身自己能走。”

谢矜谙虽走的慢,可到底看起来像个没事人。长姐没能走出的皇宫,如今她要自己一个人走出去!

看着谢矜谙的背影一点一点变小,皇后才对着掌事姑姑恍惚道:“我好像又看见了从前的宛贵妃,只是这孩子要比她更坚韧,性子也更锋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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