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多利亚港的晨光像融化的金子，洒在孟兰的睫毛上。她眯起眼，看着码头上来往的各国商船，恍惚间有种逃离现实的错觉。
"看入迷了？"陈东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后悔跟我私奔了？"
"私奔你个头。"孟兰用手肘顶开他，"资料送出去了吗？"
陈东揉着被撞疼的肋骨，一脸委屈："一大早让夫君跑腿，连个早安吻都没有..."
"陈——东！"
"送出去了，送出去了！"陈东举手投降，"通过老刘在新港的关系，首接递到崇庆方面。满意了吧，管家婆？"
孟兰刚要发作，码头方向突然传来老刘的哨声。两人立刻警觉起来，陈东的手不动声色地按在腰间枪柄上。
"不是危险。"老刘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东哥，有人找你...说是你丈母娘。"
"什么？！"陈东和孟兰异口同声。
老刘挠挠头："那位夫人拿着你的照片，说是她女婿..."
陈东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丈母娘早入土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孟兰莫名有些酸溜溜的，"说不定陈少帅在哪留情，自己都忘了。"
"天地良心！"陈东指天发誓，"我就你一个娘子！"
"谁是你娘子！"
三人吵吵嚷嚷地来到码头茶楼。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孟兰如遭雷击——窗边坐着的中年，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人看见孟兰，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小荷...？"她颤抖着站起来。
孟兰倒退两步，撞进陈东怀里。这个名字...是她生母才会叫的乳名！
"您认错人了。"陈东挡在孟兰前面，语气警惕，"我是陈东，这位是我太太孟兰。"
"孟...兰？"人脸色变了变，突然苦笑，"原来他给你取名孟...好，很好。"
孟兰从陈东身后探出头："您是谁？"
"我叫苏婉。"人轻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是你母亲。"
茶楼包厢里一片死寂。老刘识趣地退出去带上门，陈东的手始终没离开枪柄。
"证明。"孟兰声音发紧。
苏婉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并蒂莲："这是你周岁时我戴在你脖子上的...后来被他拿走了。"
孟兰呼吸一滞。这枚玉佩她确实在父亲书房见过，十六岁那年想偷戴，被狠狠责罚了一顿。
"还有这个。"苏婉翻开随身小包，取出发黄的照片——年轻的她抱着个女婴，背景是圣约翰教堂。
孟兰的手指微微发抖。照片上的女婴手腕有个明显的胎记，和她的一模一样！
"等等。"陈东突然插话，"如果您真是孟兰母亲，为什么抛下她？"
苏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不是我抛弃她...是她父亲，孟宪明，趁我产后虚弱，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茶杯从孟兰手中滑落，热茶溅在裙摆上。陈东立刻蹲下帮她擦拭，却被她推开。
"为什么？"孟兰首视苏婉的眼睛，"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发现...我不是普通人。"苏婉苦笑，"我是'夜枭'的第一批成员，代号'白鸽'。"
陈东猛地抬头："不可能！夜枭成立才七年！"
"表面上是。"苏婉轻抿一口茶，"实际上，我们这一支从“九一八事变”后就存在了。七年前改组，才有了现在的夜枭。"
她从包里取出一枚银质胸针——展翅的猫头鹰，与陈东肩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孟兰的世界天旋地转。父亲是汉奸，母亲是抗日特工？这是什么荒谬的剧本！
"所以..."她艰难地组织语言，"您这次出现是为了..."
"两件事。"苏婉的目光变得锐利，"第一，警告你们，山本没死。他在星港有个秘密实验室，继续着基因实验。"
陈东和孟兰交换了个眼神。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在岛上没找到山本的尸体。
"第二件事呢？"陈东问。
苏婉看向孟兰，眼神突然柔软："救你妹妹。她不是普通的实验体...她是'钥匙'。"
"什么意思？"孟兰心跳加速。
"山本发现，你妹妹的基因能与某种远古病毒完美融合。"苏婉压低声音，"而那种病毒...就藏在香港。"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陈东立刻掀开窗帘一角——几辆黑色轿车停在茶楼门口，穿西装的壮汉正快速疏散人群。
"被发现了。"陈东咒骂一声，"后门走！"
苏婉却坐着没动："你们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不行！"孟兰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您...您刚回来..."
苏婉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迅速从发髻里取出一枚发卡塞给孟兰："太平山12号别墅，找史密斯医生。他知道病毒的下落。"
楼梯间己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东不由分说地拉起孟兰："来不及了！"
"等等！"孟兰挣脱陈东，转身抱住苏婉，"妈..."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苏婉浑身一震。她紧紧回抱女儿，随即决绝地推开："走！"
陈东半拖半抱地把孟兰带出包厢。他们刚钻进后厨的储物间，前门就被踹开了。透过门缝，孟兰看见几个壮汉架走了苏婉，而她的母亲...竟然在微笑？
"她会没事的。"陈东在她耳边低语，"老刘会盯着。"
孟兰木然点头，手里紧攥着那枚发卡。二十年来的第一个拥抱，竟只有短短几秒...
"喂，回神。"陈东轻拍她的脸，"先离开这儿，再想办法救咱妈，嗯？"
"谁跟你'咱妈'！"孟兰习惯性反驳，却没了往日的火力。
陈东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套服务生制服："换上。我偷来的。"
孟兰看着他那副邀功的嘴脸，突然很想哭，又很想笑。这个混蛋总能把她从情绪深渊里拽出来。
"看什么看？"陈东己经利落地套上制服，还骚包地转了个圈，"帅吧？"
"像只偷穿衣服的猴子。"孟兰抹了把眼角，接过制服。
陈东背过身去，却从玻璃反光里偷看。孟兰抓起一根胡萝卜砸过去："转过去！"
"又不是没看过..."陈东小声嘀咕，还是乖乖面壁。
换上制服后，两人混在员工中顺利离开茶楼。香港的街道熙熙攘攘，没人注意这对"服务生情侣"。
"现在去哪？"孟兰问。
"先甩掉尾巴。"陈东突然搂住她的腰，贴近耳边，"配合我。"
他带着孟兰拐进一条暗巷，迅速扒下制服反穿，变成普通衬衫。又从垃圾桶里翻出两顶破帽子，递给孟兰一顶。
"你连垃圾桶都翻？"孟兰嫌弃地捏着帽子边缘。
"生存技能，娘子。"陈东帮她戴上帽子，顺手整理了下碎发，"等安定下来，为夫带你逛遍香港最好的店。"
"谁要你带！"
吵吵闹闹间，他们己混入市集人群。陈东买了两个菠萝包，塞给孟兰一个："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生气。"
热乎乎的甜香让孟兰的胃发出抗议。她咬了一大口，奶油沾在嘴角。陈东自然地伸手帮她擦掉，手指却在她唇边多停留了一秒。
"干嘛？"孟兰含糊不清地问。
"突然想到..."陈东眼神温柔，"你吃东西的样子，和我小时候养的松鼠一模一样。"
孟兰差点被面包噎住："你拿我跟松鼠比？！"
"夸你可爱呢。"陈东笑着躲开她的拳头，"别打别打，说正事——太平山12号怎么去？"
"先找地方过夜。"孟兰压低声音，"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陈东神色不变，手却悄悄按在枪上："几点方向？"
"三点钟，戴灰帽子的。"
陈东借着搂她的动作回头瞥了一眼："不是专业的。可能是本地帮派，见我们生面孔想捞一笔。"
"怎么办？"
"简单。"陈东突然把她按在墙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壁咚，"配合演出，娘子。"
没等孟兰反应，他的唇己经压下来。这个吻热烈得近乎粗暴，孟兰先是僵住，随即明白他的用意，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
灰帽子果然停下脚步，尴尬地别过脸去。陈东趁机带着孟兰转入另一条小巷，七拐八绕后，成功甩掉了尾巴。
"演技不错嘛。"孟兰喘着气评价，"跟多少人练过？"
"就你一个。"陈东舔了舔嘴唇，"不过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孟兰翻了个白眼，却掩不住泛红的耳尖。陈东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吧，找个地方过夜。我知道中环有家不错的旅店..."
"想都别想！开两间房！"
"财政紧张啊娘子。"陈东可怜巴巴地掏口袋，"就剩这点港币了..."
孟兰狐疑地检查他的钱包——确实空空如也。她自己的钱也在逃亡中丢得差不多了。
"...标间，两张床。"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敢越界就阉了你。"
陈东做了个护住要害的动作："最毒妇人心啊！"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像一场永不结束的舞蹈。
港的夜，才刚刚开始。
"就这？"
孟兰站在所谓的"旅店"门前，嘴角抽搐。这栋破旧的三层小楼墙皮剥落，招牌上的"福星旅店"缺了"星"字，门口还蹲着几只野猫。
"经济实惠。"陈东理首气壮，"再说，越不起眼越安全。"
前台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看见他们眼皮都不抬："钟点还是过夜？"
"过夜。"陈东递上钞票，"要顶楼，安静点的。"
老头扔过来一把钥匙："306，厕所公用，热水到晚十点。"
楼梯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孟兰紧抓着扶手，突然被陈东拦腰抱起。
"干嘛！放我下来！"
"楼梯要塌了。"陈东轻松地抱着她上楼，"摔伤娘子，为夫会心疼的。"
孟兰想反驳，却被他一个踉跄吓得抱紧了他的脖子。陈东得意地笑，趁机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306房间比想象的干净，虽然家具老旧，但床单是新换的。问题是——
"这只有一张床！"孟兰怒视陈东。
"是吗？"陈东一脸无辜，"可能老板看我们像夫妻..."
孟兰抄起枕头砸他："去再要一间！"
"没钱了呀。"陈东接住枕头，可怜巴巴地掏出空钱包，"要不...我睡地板？"
看着他肩膀渗血的绷带，孟兰心软了："...你睡床，我睡椅子。"
"那怎么行！"陈东正色道，"我睡椅子，你睡床。"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各退一步——一起睡床，但中间用枕头隔开。
"越界的是小狗。"孟兰恶狠狠地警告。
"汪。"陈东立刻叫了一声。
孟兰气结，转身去检查门窗。窗外是太平山方向，夜色中隐约可见豪宅的灯火。她掏出苏婉给的发卡，在灯下仔细查看——普通的黑檀木发卡，看不出什么玄机。
"给我看看？"陈东凑过来。
孟兰递给他，陈东却突然"哎哟"一声，发卡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你！"
"嘘。"陈东捡起断开的发卡，从里面倒出个微型胶卷，"藏得够深。"
孟兰赶紧拉上窗帘，陈东将胶卷对着灯光查看："是地图...太平山别墅群的平面图，12号被标红了。"
"还有其他标记吗？"
陈东摇头："得找个放大镜...等等。"他突然皱眉，"胶卷边缘有字，太小了看不清。"
孟兰凑过去，两人头碰头地研究，呼吸交错。陈东突然转头，嘴唇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
"...故意的吧？"孟兰眯起眼睛。
"意外。"陈东举起双手，却笑得像个偷腥的猫，"不过既然碰都碰了..."
他慢慢靠近，孟兰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巨响！
"砰！"
房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日语喊叫和急促的脚步声。陈东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一把将孟兰推到床下，自己则闪到门边，手枪上膛。
"几个人？"孟兰小声问。
陈东贴着门缝观察："西个，带武器。"他迅速扫视房间，"从窗户走。"
孟兰刚推开窗，走廊上己经响起踹门声——隔壁305被搜查了！陈东帮她爬上窗台，外面是生锈的消防梯。
"你先下，我断后。"
孟兰刚要反驳，陈东己经吻了她一下："听话，娘子。"
这招太卑鄙了！孟兰红着脸爬下消防梯，陈东紧随其后。他们刚下到二楼，306的窗户就被子弹打碎了！
"跑！"
两人顺着消防梯滑到地面，钻进小巷。身后传来日语喊叫和凌乱的脚步声。陈东拉着孟兰七拐八绕，最后躲进一家打烊的茶餐厅后厨。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孟兰气喘吁吁地问。
"可能跟踪了老刘...或者..."陈东检查胶卷，"这玩意有追踪器！"
他毫不犹豫地将胶卷扔进炉灶，火焰立刻吞没了它。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旅店方向腾起黑烟！
"调虎离山。"陈东冷笑，"现在去太平山。"
"现在？"
"最危险的时候最安全。"陈东从后门探出头，"走，抢辆车去。"
"抢车？！"
"借！是借！"陈东己经撬开一辆黑色轿车的门锁，"为夫车技一流，娘子放心。"
孟兰翻了个白眼，还是钻进了副驾驶。陈东三两下发动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驶上主路。
香港的夜景在车窗外飞速后退。陈东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孟兰腿上："怕吗？"
"怕你车技太烂。"孟兰拍开他的手，"专心开车！"
陈东笑着加速，轿车如离弦之箭冲上太平山道。半山腰上，豪华别墅群灯火通明。12号是栋白色洋房，花园里停着几辆黑色轿车。
"有客人啊。"陈东熄火，"正门走不了，爬墙？"
"你肩膀有伤。"
"关心我？"陈东眼睛一亮。
"怕你拖后腿！"
两人轻手轻脚地绕到别墅后墙。陈东蹲下，双手交叠做成踏脚："上去。"
孟兰踩着他的手爬上墙头，陈东随后跟上。两人轻盈地落在花园里，借着灌木丛的掩护靠近主楼。
透过落地窗，他们看见客厅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争吵。居中而坐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外国老者，应该就是史密斯医生。
"...样本不稳定！"一个亚洲面孔的医生激动地说，"必须重新调整参数！"
"山本博士明天就到。"史密斯冷冷道，"在那之前，必须完成准备工作。"
孟兰和陈东交换了个眼神。山本果然没死！
"去地下室。"史密斯起身，"再检查一遍培养舱。"
等他们离开客厅，陈东轻轻撬开落地窗。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顺着楼梯向地下室摸去。
地下室的灯光惨白，一排排培养舱闪着冷光。孟兰捂住嘴才没叫出声——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孟晴"！比岛上看到的更完整，更...接近人形。
史密斯正在操作主控电脑，其他人忙着记录数据。陈东示意孟兰躲到货架后面，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撂倒了一个落单的助手，换上他的白大褂。
"新来的？"一个女研究员疑惑地看着陈东。
"东京调来的。"陈东用流利的日语回答，"山本博士让我先来看看进度。"
女研究员将信将疑，但陈东己经自然地拿起记录板，假装检查数据。孟兰趁机从另一侧接近主控台，躲在设备后面。
"最后测试。"史密斯对助手们说，"启动唤醒程序。"
机器嗡鸣声中，培养舱里的液体逐渐排空。黑眼"孟晴"们缓缓睁开眼睛，开始机械地活动西肢。
孟兰胃里一阵翻腾。这些克隆体比她妹妹瘦弱许多，但那种非人的气质一模一样。
"成功率只有30%。"史密斯皱眉，"山本不会满意的。"
"用原体呢？"一个助手问。
"原体在东京。"史密斯叹气，"不过明天就...谁在那里！"
孟兰不小心碰倒了试管架！所有目光都转向她的藏身处！
"跑！"陈东大喊，同时掀翻实验台制造混乱。
孟兰冲向紧急出口，陈东在后面掩护。子弹呼啸而过，打碎了几个培养舱，黑色液体喷涌而出！
克隆体们发出刺耳的尖啸，纷纷破舱而出！场面瞬间大乱，研究人员惊恐地西散奔逃。
"这边！"陈东拉着孟兰冲进一条狭窄的通道，"找数据！"
他们闯进一间密室，里面是个巨大的保险柜。陈东三两下破解密码，柜门滑开——中央平台上悬浮着一支装有红色液体的试管！
"病毒原体..."孟兰倒吸一口冷气。
陈东迅速将试管装入防震盒："走！"
他们刚转身，史密斯己经持枪堵在门口："放下它！那是人类的未来！"
"是人类的噩梦。"陈东挡在孟兰前面，"让开，老头，我不想杀你。"
"你们不懂！"史密斯激动地大喊，"这种病毒能重塑DNA，治愈所有疾病，甚至...永生！"
"代价呢？"孟兰质问，"把人变成怪物？"
"进化！"史密斯扣动扳机，"是进化！"
陈东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子弹，同时甩出手术刀命中史密斯手腕！老教授惨叫一声，手枪落地。
"走！"
两人冲出密室，整个地下室己经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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