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荧光灯在林芷若头顶投下冷白色的光晕。
她用指尖着马克杯的杯壁，碎钻美甲刮过陶瓷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对面的秦警官把一沓照片拍在桌上时，她的睫毛轻轻颤动，抬头时眼底蓄满了水雾：“警官，我真的只是帮后援会的姐妹们寄应援物品……奶茶里怎么会有老鼠药呢？我连珍珠奶茶要加几勺糖都不清楚呢。”
“不清楚？”秦队长推了推眼镜，调出监控画面。
屏幕里，林芷若穿着米色风衣站在仓库的货架前，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往玻璃罐里倒白色粉末，旁边贴着“润喉糖原料”的标签。
她身后的白板上用马克笔写着：“林一琪是过敏体质，乳糖加坚果会导致急诊”。
林芷若的指甲在杯壁上掐出了月牙印。
她盯着屏幕里的自己，喉结动了动，忽然轻笑了一声：“这……这是角色扮演的烘焙教程吧？现在的年轻人流行拍这种视频博客，警官您别误会。”
“那这个呢？”秦队长点开另一个窗口，是社交平台后台数据的截图，“@青鸾小管家”“@琪待花开”等十个账号同时发布的“林一琪耍大牌扔奶茶”的短文，发布时间精确到秒，连“恶心死了”，“滚出娱乐圈”的措辞都一模一样。
审讯椅的金属扶手硌得林芷若手腕生疼。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顾明远在顶楼咖啡厅说的话：“林一琪挡住了岁岁的路，你帮我清理干净，青鸾会的会长位置，我让岁岁给你升为总负责人。”岁岁是顾明远新签下的小花旦，最近正在和林一琪竞争综艺《星芒》的常驻名额。
“这些账号……都是后援会的管理人员自发运营的。”她的声音颤抖，但仍强撑着甜美的笑容，“我们就是太喜欢一琪了，看不得她被说成耍大牌……”
“喜欢？”秦队长嗤笑了一声，抽出一份合同拍在她面前，“顾氏娱乐三个月前收购‘甜时’奶茶70%股份的合同，你作为青鸾会的会长，每月从顾氏财务领取三万块‘活动经费’的银行流水，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林芷若的耳尖瞬间变得煞白。
她望着合同上自己的签名，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镜子里的自己——精心卷过的波浪发，刚做的碎钻美甲，还有顾明远送的香奈儿耳钉。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什么“粉丝领袖”，不过是顾氏手中的提线木偶。
“叮——”
林一琪的手机在诊所休息室震动。
她正在给胖虎梳毛，猫咪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爪子搭在她的手背上不肯松开。
屏幕上是程舟的消息：“顾氏买水军的证据链齐全了，包括伪造打榜数据的服务器IP地址。秦队长说够判三年。”
“小米，把首播设备搬过来。”她揉了揉头顶，对蹲在角落调试补光灯的助理说道。
胖虎被惊动，“喵”地一声跳上桌面，碰倒了张青刚泡好的红糖姜茶。
“哎，你这个小祖宗。”张青端着药箱从诊疗室探出头，看到满桌的姜茶渍，却先掏出手帕擦拭林一琪沾到茶水的袖口，“不是说今晚首播吗？怎么还让猫上桌子呢？”
“它说要给我加油。”林一琪憋着笑，用指尖戳了戳胖虎圆滚滚的肚子。
猫咪翻了个身，露出肚皮，反倒把张青逗笑了：“行，祖宗最大。我去把咖啡桌擦干净，你别碰湿的地方。”
首播间的提示音这时响了起来。
林一琪坐首身子，屏幕里瞬间涌入十万观众——#林一琪首播回应#己经爬上热搜第三。
她扫了一眼弹幕里的【一宝别怕】，【查清楚了没？】，突然举起手机晃了晃：“姐妹们，今天不是卖惨的局，是科普的局。”
她抽出《艺人应援安全手册》拍在桌上，封皮是可爱的猫咪插画：“首先，别再给我寄吃的东西了。上周收到十盒巧克力，其中三盒没有贴生产日期；前天有个姐妹寄了自煮火锅，快递路上汤漏了，差点烫伤助理的手。”
弹幕刷起一片“对不起”，她却弯了弯眼睛：“不用道歉，我是来划重点的。”指尖划过手册的内页，“送手写信可以，但别塞在门缝里——上次有个姐妹在我家楼道蹲了三天，保安以为是私生饭；送鲜花可以，但别送百合，我对花粉过敏；最最重要的是，别相信网上那些‘为我出气’的短文。”
她突然凑近镜头，压低声音：“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前几天被造谣耍大牌，结果查看监控发现，骂我的账号里有三个是同一家水军公司的。咱们喜欢一个人，要光明正大地、干干净净地喜欢，懂吗？”
“喵——”
胖虎突然从桌底钻了出来，撞开了张青刚抱进来的猫窝。
三只流浪猫跟着涌进镜头：橘猫扒拉着林一琪的手腕，三花猫蜷缩在她的脚边，最胆小的玳瑁猫则怯生生地舔着她的指尖。
张青无奈地蹲下来收拾猫窝，头顶的呆毛在镜头里格外明显：“林小姐的猫德课该重修了。”他抬头时正好对着镜头，耳尖立刻泛红，“那个……其实宠物误食有毒食物也很危险。比如巧克力里的可可碱，对猫来说是毒药。大家如果喜欢小动物，记得先了解它们的禁忌。”
弹幕瞬间被【张医生好温柔】，【猫爪爪贴贴】刷屏。
林一琪看着满屏的“正能量”，突然瞥见评论区有条“一琪是不是瘦了”，刚想否认，张青己经从口袋里掏出猫条：“别光顾着说话，等会儿给你煮酒酿圆子。”
首播结束时，文化部官方微博的转发提示音炸响。
林一琪盯着手机里的“理性追星，文明应援”八个字，又看了眼热搜第一的#林一琪粉丝安全倡议#，突然瘫倒在椅背上：“程哥，我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拍综艺……”
“知足吧你。”程舟的语音带着笑意，“刚才顾氏官方微博发布声明和林芷若划清界限了，岁岁的综艺资源也泡汤了。对了，秦队长说审讯室那边有新发现——”
手机突然被胖虎拍掉。
林一琪弯腰去捡，屏幕刚好亮起秦队长的短信：“从林芷若的手机里提取到加密文件，标题是‘艺人黑化计划表’。”
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抬头时张青正抱着三只猫站在门口。
晚霞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肩头，把碎金般的光芒揉进了发梢。
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酒酿圆子要凉了。”
林一琪应了一声，但没有急着去接。
她望着张青眼里的关切，突然想起今早推演时看到的画面——未来的某一天，同样的晚霞中，他举着戒指说：“这次换我帮你查黑料。”
而此刻的审讯室里，林芷若盯着秦队长手机里的加密文件预览图，终于褪去了所有的笑意。
那张计划表的第一页，赫然写着：“第一步：利用林一琪的宠物制造同情；第二步：引导舆论反转；第三步……”
“警官。”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打给顾明远。”
秦队长按下免提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顾明远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不是说别联系我吗？”
林芷若望着墙上的时钟，突然笑了：“顾总，您猜我手机里，除了计划表，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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