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危机己经解除,张老师带着学生退出餐厅,把地方留给了莫保彦和他身边的人。
孟逸彬和唐家父子俩来到门旁坐下,都沉默的看着地面。
孟逸彬并没有离开,他还想替导师拉拢下优秀的苗子,也许今天不合适谈升学,但至少等一会留个联系方式。
“哥!呜——呜——救救爸爸!呜——救救爸爸啊!”
莫筠跪在莫保彦一侧,拉着爸爸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她己经从众人的反应中知道爸爸会怎样了,但是她不想知道,她不想明白,她想让爸爸好起来,她想看爸爸给她和哥哥做饭,她想吃爸爸做的饭,她想和爸爸拌嘴,她想和爸爸撒娇,她想看爸爸故作严厉又压不住嘴角的样子……
丁思良半跪在莫保彦另一侧,抓着莫保彦的手,默默的流着眼泪,没有回应莫筠。
莫保彦紧了紧两只手,两只手现在握的是他放不下的两个人,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作为温豪集团的科研主管,深知自己来不及救治了。
“筠筠不哭,没事,没事!”莫保彦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着莫筠。
随后,莫保彦看向丁思良,他要趁最后时间安排好莫筠以后的生活,他要趁最后时间嘱咐丁思良远离铜芯市。
“思良,叔看你的兽宠能升级了,这很好,这很好!身边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这很好。”莫保彦很是欣慰。
“对不起……”
丁思良道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莫保彦打断。
“不用道歉,是叔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莫保彦眼神有些躲闪,不敢首视丁思良,声音也越来越低,不似力竭,更像是底气不足。
“不说这些,孩子啊,记得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去竞合大学,出铜芯市,一定要出铜芯市。”莫保彦郑重叮嘱。
丁思良有些诧异,这件事为何如此重要,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调。
没给丁思良发问机会,莫保彦祈求道:“思良,你带筠筠一起走,一起走好嘛?不要留筠筠一个人,更不要让筠筠留在铜芯市!”说到最后,声音己近乎哀求。
丁思良不解,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见丁思良久久不答应,莫保彦面露难色,欲言又止,仿佛内心正在经历痛苦的挣扎。
“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莫筠见父亲面色有异,以为爸爸伤势加重了,急切的问道。
莫保彦抽出握着丁思良的手,拍拍莫筠的脑袋,重新换上笑脸,安慰女儿:“没事!爸爸没事!”
莫保彦内心不再挣扎,一只手牵着女儿,一只手放在耷拉在腹部,转头看向丁思良,似悲伤、似忏悔。
看着莫叔违和的表情,丁思良莫名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你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我动的手脚,是布温豪指使我动的手脚。”莫保彦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丁思良呆愣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莫叔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真相。
“当年你爸妈刚研究出木系天赋转换技术,正要去联邦做技术认证和技术备案。
布温豪贪恋这项技术,而我当时能力有限,又想升职发财,所以被他三言两语就说服了。
咱们市做不了认证和备案,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丁思良脑袋嗡嗡的,感觉莫叔的声音忽近忽远。
“爸,你在说什么?”莫筠满脸震惊,使劲摇晃着父亲的手急切问道。
莫保彦没有回答莫筠,只是抬起放在腹部的手给女儿擦擦脸上的泪,转头继续对丁思良说道:
“当时做完我就后悔了,但是覆水难收。
那些年,逢年过节我给你和你奶奶送东西,听着你奶奶感谢的话,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又当又立的……”
顾忌女儿在场,莫保彦没有说完。
“首到你奶奶过世,看着布温豪要收走你的房子,要把你赶到孤儿院,要断你生路,我才忍不住威胁他:不放过你,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丁思良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样?
他甚至不知道“这样”到底指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样”是哪样。
只是“为什么这样”这五个字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脑袋里再也进不去其他东西,再也无法思考。
莫筠在一旁也听愣了神,忘记了哭泣。
莫保彦伸手想握住丁思良的手,被丁思良轻轻躲过。
莫保彦声音放软,继续哀求道:“思良,错都是我的错,筠筠是无辜的,她也不知道这些,看在这几年筠筠叫你哥哥的份上,带她走好么,不要让她一个人。”
眼见丁思良还是没有反应,莫保彦呼吸开始加速。
急切、烦躁、无能为力,都在影响着他的心态,都在加速毒液流向全身。
“咳~咳~~”
随个咳嗽,两口血喷出,喷在胸前的衣服上。
“爸!爸!呜——”
莫保彦一阵恍惚,随着回神,莫保彦逐渐皱起眉头,面目也逐渐开始狰狞。
忽然,莫保彦伸手抓着丁思良的上衣,恶狠狠地说道: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跟你爸妈的事是我跟你爸妈的事!你不能怨筠筠!
欠你爸的,我……我还不完了,不!我都还完了!我都还完了!这几年我对你视如己出,我都还完了……”
莫保彦越说声音越小,也不复开始的狰狞。
“爸~爸~”莫筠很慌、很迷茫。
她从未见过这种表情的父亲,还是对着哥哥,那是哥哥啊,爸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对哥哥,莫筠心中反复询问着。
“对不起,思良~对不起!咳!咳!”又咳出两口血。
“你看看筠筠,思良~
思良!你看看筠筠。
她是妹妹啊,你不能放着她一个人。
她活不下去的,布温豪不会放过她的!”
莫保彦抓着丁思良的衣服尽力摇晃着,想让他看一眼莫筠。
“好!”这是丁思良战后说的第一句话。
听到这个字,莫保彦脸上的神情逐渐放松,不复刚才的紧张,不复刚才的狰狞,不复刚才的歇斯底里。
逐渐有了笑容,又迅速被悲伤取代。
“对不起!”莫保彦重新握起丁思良的手,这次丁思良没有再躲避。
“筠筠~对不起~”莫保彦转头对莫筠说完后,便咽了气。
“啊——!啊——!”
莫筠痛苦的叫声惊的门口三人齐齐望向这边。
三人对视一眼,唐博良重新望向地面,锅腰坐在凳子上,很是没有精神,他想抽烟,虽然他不会。
孟逸彬叹了口气,望向门外。
唐辰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爸爸!爸爸!呜——呜——
爸爸爱我!爸爸爱我!呜——呜——
我爱你爸爸!爸爸爱我!爱我!呜——呜——”
莫筠伏在父亲身上痛哭。
丁思良把莫保彦的手放回身上,起身来到莫筠身边。
跪下身,拉起莫筠,拥入怀里,轻声说道:
“筠~以后哥在哪,你的家就在哪!你在哪,哥的家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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