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己经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了,可是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鬼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哎呦哦……哎呦哦”听错了?莫问定不定心神,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声音越是清晰。只是这声音比鬼都难听,像个破锣。莫问听得不由得毫毛都竖起来了,他握紧断剑,猫腰绕过冰棱,只见个圆滚滚的身影被粗麻绳倒吊在枯树上,两条腿朝天乱蹬,腰间七八个葫芦随着晃动“咣当咣当”撞在冰棱上。
胖子见他,立刻放弃狼嚎,扯着嗓子嚷嚷,“胖爷我是被陷阱吊起来的,小兄弟搭把手把我放下来。”
莫问的眼皮跳了跳。这胖子打扮甚是滑稽,一身灰布衫,左袖口缝着三只歪扭的火苗,右袖口粘着半片雪豹毛,脚蹬两只 左脚绣着“胖爷必胜”,右脚画着缺了尾巴的乌龟,最妙的是腰间别着把比人还高的铜勺,此刻正倒吊着拍打冰棱,发出敲锣般的响。
“救命啊!”胖子见他不动,开始晃荡身体,麻绳吱呀作响,“铁刀门的人要把我在这里喂霜狼。小兄弟当我下来吧!”
莫问默默扫过对方腰间的葫芦——七个葫芦用红绳绿绳乱绑着。
“别动。胖子的叫唤如铁器被刮劳。”莫问忍不住眼角抽搐,挥剑砍断麻绳。
“砰”地一声,胖子摔进雪堆,肚皮着地时震飞了三只冰雀。他立刻抱着肚子打滚:“哎哟喂!胖爷的金丹都要摔碎了!”抬起头时,脸上沾满雪渣,左脸的膏药贴歪成了八字胡,右耳用灵谷袋盖的耳坠还挂着冰棱。
“多谢兄台!”胖子爬起来就作揖,铜勺“咣当”砸在雪地上,“我叫胖福,胖是心宽体胖的胖,福是福星高照的福——虽然这福星总在打瞌睡。”他忽然盯着莫问的断剑,“哎你这剑上的‘莫’字,比胖爷我画的符还丑!是拿石头刻的吧?”说着居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真丑!”
莫问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断剑上的刻痕是莫迪用匕首刻了整夜的成果,此刻被这胖子吐槽,竟让他想起妹妹蹲在青石板前的模样,鼻尖冻得通红,却不许他插手。
“废话真多!”莫问面色一冷,转身要走,却被胖福拽住裤脚:“别走啊!胖爷我知道铁刀门的灵薯窖藏在哪儿!昨天我偷了铁刀门的雪顶紫薯,烤着吃能抗寒一整天——”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焦黑的面团,“瞧!我还捏了只假霜狼,能骗猎人半个时辰!”
“什么东西这么臭?”胖子用鼻子嗅了嗅最后目光停留在莫问的腿部。
“你受伤了?这伤口出来的血液散发着一股恶臭!被什么有毒的东西咬了?”看伤口这毒不简单,到这个少年还能行动自如。胖子子不由得狐疑的围着莫问转来转去。
“应该是一种蛇,但我也不知道品种。”莫问装作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雪,现在对于胖子底细他可以说是一概不知,如果贸然说出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不管是什么蛇碰到我胖爷的解毒丹就没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丹药还没等没反应过来径首塞到莫问嘴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胖福似乎觉得还不够还猛地在莫问胸口一拍丹药下腹。
“你给我吃了什么?”莫问不由得大惊失色一切发生的突然它都没有反应过来。
“嘿嘿嘿嘿……放心吧你救我胖爷一命我胖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不信你运转真气。这可是我家祖传的解毒丸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呢!”
看着胖福一脸傲娇的表情莫问试着运转真气,果然通透无比,只是那黑血似乎往外流的更快了。
“放心吧不消半个时辰你的毒血就会干净到时候包扎一下就好了”胖福说着又开始捏起了面团狼。
莫问看着正在捏着面团狼的胖子突然感觉有点看不透。而只歪扭的面团狼,耳朵比头还大,尾巴曲形状,实在看不出哪里像狼。
“有人来了!”莫问压低声音,断剑横在胸前。
胖福却眼睛一亮,将面团狼往雪地上一丢:“正好!胖爷我这假狼能引开追兵!”说着将面团狼扔了出去,随手双手掐诀,手印分飞。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胖子还有如此灵活的一面。
“起!”突然那毫不起眼的面团狼猛地变成一个体型两米高的雪狼。周身散发着嗜血的杀意。
莫问不由的头皮发麻,“这是何总手段,自己可以说是见所未见!”
只见那雪白的霜狼似乎是接收到胖子的指令,飞快向铁刀门护卫的方向飞奔而去。只是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响。雪狼的尾巴掉落在地上。掉落的尾巴顿时由毛茸茸变成了一小节面尾。雪狼视似乎感受到自己尾巴点了,嗷的一声看着胖子,眼神带着祈求,仿佛胖子帮他接上。
“快点,将铁刀门的人引开!”胖福接着下指令。
“嗷嗷嗷……”雪狼看着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尾巴满是委屈。
“快去,回来给你接个更加漂亮的尾巴!”说完胖子手脚不停。“去!”
“嗷……”伴随着雪被踏起的碎末,霜狼飞快的向铁刀们飞奔而去。
“看见没?”胖福拍着肚皮大笑,铜勺在手里转得呼呼响,“铁刀门的猎人最恨霜狼,现在追着假狼跑,咱正好去偷他们的灵薯窖!”
莫问看着对方鞋上的“胖爷必胜”刺绣,忽然发现,这胖子的荒诞行径虽离谱,但人生何必一本正经?
“走。”莫问忽然开口,声音闷得像冻住的铁块,“去找灵薯窖。”
胖福立刻来了精神,木勺指向东北方:“这就对了,不要老是苦着一张脸,等下吃了烤灵薯你就能明白其中的快乐了!跟紧了!胖爷我去年在那儿摔进过灵薯窖,里面的紫灵薯甜得能粘住牙——”话未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雪堆,铜勺飞出去砸中冰棱,发出“当啷”巨响。
“嘘!”莫问拽住他的后领,却看见胖福从雪堆里摸出半块灵薯,正偷偷往嘴里塞。看着被霜狼带离的铁刀门己经只剩下一个微弱的小黑点。
胖子突然举起木勺,对着风雪大喊:“来追胖爷啊!你们的辟谷丹没胖爷我的烤薯香!”
莫问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胖福,”莫问忽然开口,“你若再搞出这么大动静,咱们俩都得变成霜狼的夜宵。”
胖福却咧嘴笑,缺了颗门牙的牙缝漏出白气:“怕什么!霜狼见了胖爷我的烤薯铲,准以为是铁刀门的猎人大驾光临——”他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刚才往面团狼身上抹了母雪豹粪,铁刀门追过去准能撞见一群公雪豹找他们配种。哈哈哈哈哈……”
莫问不由得嘴角一抽“这胖子真狗!想象不到他们与雪豹狭路相逢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霜狼的嚎叫在远处响起,混着胖福的嘟囔声:“灵薯窖该往左还是往右来着?胖爷我上次是摔进去的。
胖福的铜勺终于在冰棱后找到灵薯窖的入口。他回头冲莫问眨眼,膏药贴不知何时贴在了鼻尖上,“看好了,胖爷我要表演‘雪地掏薯术’——哎哟!”话未说完,整个人掉进了自己挖的陷阱,只露出个圆滚滚的肚皮,铜勺还举在半空。
“小声点!要知道这可真是铁刀门的地窖!”莫问紧张的看着百米之外的守卫。恨不得马上捂住胖福的嘴。
奈何胖福头朝下栽了下去,西肢朝上,莫问无奈地叹口气,却在伸手拉他时,发现胖福手里紧紧攥着一颗灵薯。
莫问随即也跟着下了灵薯窖,当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这是一个方圆几百平方的地窖,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灵薯。灵薯的灵气聚集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周身一振。就连他这种杂灵根都能感受到,可见灵气之浓郁。
“愣着干什么?快点装呀?等铁刀人的人回来把我们堵在地窖?”此时胖子己经拿出一个宽三米长两米的大布袋正在卖力的往里面塞着灵薯。
“这个袋子?这么大?”莫问不由得嘴角抽搐。
“你没袋子?给你一个!”说着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丢了过来,样式跟他现在用的一样。
“你怎么有这么多袋子?修者不是有储物袋吗?”莫问不由得好奇,以胖子那些手段不简单怎么会连一个储物袋都没有。
“快点装!别废话了!”胖子打断莫问的回答,催促着莫问快点装灵薯。莫问只得闭嘴。
而霜狼原的雪原上,两个身影一人背着一个大麻袋艰难的在雪原上行走着,袋子极大,远远看去几乎将两人身形全部盖住。
那正是莫问和胖福。铁刀门的灵薯窖几乎己经被胖福和莫问搬了个大半,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雪原艰难挪动着。
“现在偷到的灵薯足够两人吃上一个月,这雪原也确不是人待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一处适宜修炼之处好好修炼,吸收完这些灵薯再做打算?”胖福气喘吁吁的看着莫问。
莫问原本焦急无比,想尽快找到师父黄明昊。他相信黄明昊没有陨落,因为他手中黄明昊刻下聚灵阵虽说己经用处不大,但在他运转灵力时会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告诉他他主人还活着。
目前对于他来说最主要是提升修为。不然说什么都没有用,以他的修为恐怕沧澜山脉的外围都无法进入。
“好!就听胖兄的!”莫问也卸下了肩上沉重的大布袋,莫问估摸最少有五百斤。若不是自己有修炼,以平常凡人肯定是没有办法扛的动的,也是奇怪不知道胖子这个袋子是什么材质制作,轻如蝉翼却能装这么多东西不破。
“嗯……胖兄这称呼我甚是喜欢!走!”想道到此处莫问当即赞同。就不知道这些灵薯要怎么分。好歹是胖子带头找到的,如果他要分自己一些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雾隐鉴,霜狼雪原的边缘,此处因为有一处温泉,所以并没有被大雪覆盖。想到温度适宜。灵气也不差,温泉的热气使的这个地方更是仙气缭绕。
“就这里!”胖子轰的一声将肩上的一大袋灵薯放在地上,找了旁边一处雪地刨了个大坑埋了进去。
“这!”莫问不由得奇怪。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灵薯必须低温储存,这么多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消耗完的。”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灵薯。
莫问豁然开朗,忙将肩上的灵薯放下来打算往胖的坑中填。
“哎、哎、你是你我是我,放我坑中干嘛?想占我便宜?各放各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胖福连忙叉腰一副怕吃大亏的模样。
莫问多少反应过来,同时对这个胖子也是心生好感。
忙自己也挖了一个雪坑,将灵薯储藏进去。
等他忙完再见胖福,此刻他正将三只的林鼠穿在枯枝上,鼠皮外裹着野蜂蜜——莫问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看他奇奇怪怪的趴在雪地里嗅着,“原来如此!”
凝露草的叶片被撕成细条,裹在鼠肉外,油脂滴落处,草叶边缘泛起焦香,混着蜂蜜的甜腻在雾霭中飘散。
“莫问你瞧!”胖福突然举起铜签,油脂顺着鼠皮滴在温泉石上,“滋啦”炸开细小白烟,惊得石缝里的雾鳞鱼甩尾逃窜,“咱从雪窝子里刨出的野蜂蜜,拿凝露草叶子裹着烤,这味儿能把铁刀门的追魂犬馋疯咯!”他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袖口那方绣着歪扭火苗的补丁跟着晃动,“别鼓捣你那破聚灵网了,胖爷我算明白——灵气就跟烤肉似的,得靠火候催!你闻闻这香,比铁刀门的辟谷丹强百倍!”
莫问扫了眼烤架上油亮的林鼠,野蜂蜜在鼠皮上凝成琥珀色糖壳,凝露草的清香混着肉香扑面而来。他喉头微动,却仍然掏出一块灵薯啃着,随热气轻轻震颤:“灵草烤兽肉,浊气太盛。杂灵根修士若贪食烟火,只会让灵脉淤塞更重。”
“打住打住!”胖福突然将流油的鼠腿怼到莫问鼻尖,糖壳上的凝露草叶脉清晰,还留着他手忙脚乱时的指印,“去年在铁刀门地牢,那老狱卒不也说老子活不过二十?你看咱现在——”他晃了晃铜铲,铲刃上歪扭的“福”字刻痕被火烤得发亮,“练气二层中期,吃嘛嘛香!你倒好,放着好好的烤肉不吃!”
莫问别过脸,断剑在三棱架的松枝上刻下细密螺旋纹——那是黄明昊曾在他掌心画过的涡流聚灵阵。
十九岁的炼气一层中期,在修真界己是末等资质。可他偏似冻硬的顽石,表面冷硬,内里却嵌着股烧不化的倔劲——此刻嘴里咬着灵薯,目光仍忍不住往烤鼠上飘。
“吃你的。”莫问将刻好的三棱架推过去。
胖福却突然将最大的烤鼠塞进他手里,铜铲敲着温泉石叮当响,溅起的火星子落在袖口补丁上:“别跟自己较劲,胖爷打听到了——苍狼山脉深处的洗髓藤,专克你这种杂灵根!就长在烈风谷。”
“且被筑基期的苍鳞巨蜥守着,那畜生最爱把修士串成烤串当夜宵。”胖福含糊不清得说着。
莫问咬下鼠腿,糖壳在齿间碎裂,野蜂蜜的甜混着凝露草的清冽在舌尖炸开,竟比想象中清爽许多。“那仓麟巨犀如此厉害。我们又如何能取到洗髓腾?”此时莫问虽然装作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己经燃起一阵火热。
胖福突然被鼠骨头呛到,猛捶胸口,铜铲“当啷”掉在温泉石上:“咳!那是外面的人吹牛!咱有独门秘方——”说着掏出个葫芦,哗啦作响,葫芦上歪扭的“福”字刻痕在火光下格外显眼,“瞧见没?铁刀门补给队的引灵花粉!在路上连巨蜥都得打个喷嚏,追着咱喊爷爷!当年在醉仙楼当跑堂,我可没少偷学大厨的香料秘方……”
莫问望着葫芦,忽然想起小妹莫迪在木屋刻“莫”字时,抬头对他笑:“哥的剑像冰,可烤肉的烟火气像火,能把冰烤化。”此刻温泉雾气氤氲,胖福正用铜铲敲着不成调的节拍,哼着不知哪来的俚曲,烤鼠油滴入水炸出细小光斑,他忽然觉得掌心的烤鼠,确实没那么凉。
“先说好,”莫问擦了擦断剑,刃上还沾着烤鼠油星,“你若再像上次在霜狼原,把烤薯香味飘得满山遍野,引来霜狼——”
“那次是意外!”胖福慌忙摆手,铜铲差点掉进温泉,“再说了,要不是胖爷我用面粉狼你能顺利逃脱?”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胡子上还沾着蜂蜜,“其实我早瞅见你运功时的样子了,聚灵幡漏下的灵气到你体内,跟雪掉进火盆似的,滋啦一下就没了。可你偏要硬撑。”
莫问的手顿在半空,断剑上的刻痕突然发烫。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杂灵根并非绝路,只是要比旁人多走十倍的路。”说等找到洗髓丹,定要让他脱胎换骨。
“吃你的烤鼠。”莫问别过脸,将断剑插入温泉边冻土,剑刃映着跳动的火光,“明日卯时出发,先去风蚀镇探路。”
夜色渐深,温泉表面的金鳞光斑随聚灵幡明灭。莫问盘坐三棱架旁,断剑横膝,听着胖福的鼾声混着烤架“滋滋”声,忽见铜铲边缘多了道新刻——歪扭火苗旁,多了个举着烤鼠的小人,分明是照着他的模样。
雾气中,凝露草的露珠坠入温泉,荡起细小涟漪。莫问指尖抚过断剑上的涡流刻痕,忽然觉得掌心烤鼠的温度,正顺着经脉,一点点融化冻了十九年的霜雪。
胖福突然翻身,铜铲“咣当”砸在石头上:“莫问……烤薯……分你……”梦呓含混,却让莫问唇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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