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的尸身还在冒着青烟，鳞片缝隙里渗出的岩浆把洞口雪地烫出焦黑窟窿。莫问踹开一块烧红的脊骨，靴底皮革被烫得滋滋响。他弯腰从兽尸胸口捡起火晶核，入手滚烫，内里凶戾魂息翻涌——这玩意儿拿去黑市换三枚凝气丹，够他冲筑基期了。
「三个月，总算没白耗。」他抹了把脸上血污，指腹蹭过嘴角结痂的伤口，疼得咧嘴。炼气九重大圆满的灵力在经脉里滚荡，看远处山涧冰裂纹都清晰得刺眼。他没多停留，火麒麟的血腥味迟早引来更凶的东西。从储物袋摸出半块风干兔肉啃两口，灌口灵泉水，裹紧打补丁的兽皮袄，顺着火麒麟踩出的兽径下山。
云悬风的风跟刀子似的，才十月中就刮得人骨头疼。莫问抄袖缩脖穿过怪石峡谷，这里是黑风口，传说百年前有修士渡劫被狂风撕碎，风里总像有冤魂嚎叫——当然，这是骗新手的，真危险是风里的铁砂，能把炼气期罡气磨成薄纸。
他走得飞快，此时他的舒服可不是以前能比的，鞋底擦地沙沙响，忽然顿步——鼻尖飘来股甜腻香粉味。黑风口常年刮罡风，哪来的脂粉气？他皱眉运灵力于双眼，见前方三十步外巨石后，晃着团粉色影子。
「出来。」莫问声音冷得像冰，掌心凝出枚魂火珠。
石头后窸窣响，探出个脑袋：十六七岁女修，梳双丫髻插玉簪，脸蛋冻得通红，却穿件轻飘飘粉纱裙，裙摆金线兰花沾着泥，跟荒山野岭格格不入。她攥着半人高的翠绿玉箫，见莫问看来，吓得往后缩，眼倒是大，黑白分明像受惊小鹿——可惜眼底那点算计，瞒不过在死人堆里打滚的莫问。
「你……你是何人？」她声音发颤，却故意挺了挺腰板。
莫问不吭声，上下打量她：炼气五层的气息，储物袋鼓鼓囊囊，指上暖玉戒指成色极佳。正道大派的细皮嫩肉，跑这三不管地带……。
「我叫苏清瑶，青云门弟子。」见他不答，她往前挪半步，眼神带了点「纯真」的期盼，「跟师兄历练走散了，你可见过穿蓝衣服的修士？」
「青云门？」莫问突然一时兴起，故意把火晶核在手里抛得更高，火光映得脸上血痕狰狞，「没见。不过小姑娘，你一个人走这地儿，不怕被妖兽叼走？」
苏清瑶被他看得发毛，往后退一步，玉箫泛起淡绿光晕：「我……我有防身术！」她说着，故意让光盾晃了晃，灵力却虚得像层薄纱。
莫问心里冷笑更甚，往前两步，故意放出炼气九重的威压：「哦？什么手段？让我『瞧瞧』？」着个地方是一个练气五层能呆的，吓跑她也好，
苏清瑶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却突然拔高声音：「你想做什么？我师兄就在附近！他是青云门内门弟子，你若伤我，整个青云门都不会放过你！」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莫问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这招「正道威压」她屡试不爽，散修最怕跟大门派结仇。
莫问却忽然笑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把火晶核收起，又摸出那半块兔肉慢悠悠啃：「哦？那我可得好好『等』你师兄来。」他故意把「等」字咬得极重，「看看是你师兄的剑快，还是我这兔肉先吃完。」
苏清瑶脸上的「柔弱」僵了僵，她哪有什么师兄在附近？不过是被三阶风狼追得丢了丹药，灵力见底，没想到撞上块硬茬。可眼前这人，明明该怕她青云门的身份，怎么反而像看笑话？
黑风口的风卷着铁砂打得石头噼啪响，苏清瑶冻得嘴唇发紫，粉纱裙根本挡不住寒气，却还硬撑着不肯示弱。
莫问把最后一点兔肉塞进嘴，拍掌起身：「走吧。」
「啊？」苏清瑶愣住，没想到他突然松口。
「你不是找师兄？」莫问抬下巴，「往南过迷雾沼泽就是云南镇，你师兄要是不傻，该去那儿等。」他心里盘算：沼泽里的瘴气和血色水蛭，够这丫头喝一壶了，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苏清瑶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
「在外面混的，比你懂规矩。」莫问随口胡诌，故意把「规矩」二字说得意味深长。
苏清瑶咬唇，终于示弱：「你……能带我过去吗？我、我给你灵石！」她从储物袋倒出十几块下品灵石，又赶紧补充，「我知道少，但找到师兄必有重谢！你看我这玉簪，可是……」
「行了，」莫问打断她，装作不耐烦，「看你快冻成冰棍，就当积德行善。」「丑话说前头，进了沼泽死了算你的，别指望我捞你。」
「谢谢前辈！您真是大好人！」苏清瑶立刻喜笑颜开，把灵石塞回袋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还故意凑近了些，「前辈贵姓？日后清瑶定当报答……」
莫问没理她。这丫头片子，刚才还拿青云门压人，现在又装可怜套近乎，真当他是傻子？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感激」的目光，实则像在打量猎物——估计是看他修为高，想拉他当免费保镖。
走了半晌，苏清瑶忽然小声说：「前辈，其实我刚才没全说实话……我师兄他……他让我来沼泽寻『血莲』，说这是师门任务，若寻不到，我……我会被逐出师门的。」她声音哽咽，眼圈泛红，「前辈您若帮我寻到血莲，我、我……」
莫问脚步一顿，心里冷笑：来了，道德绑架的戏码。他回头，看着苏清瑶泫然欲泣的脸，故意挑眉：「哦？寻不到就逐出师门？你师门挺狠啊。」
苏清瑶见他接话，连忙点头：「是啊，所以求前辈行行好，帮我一起寻血莲吧！您若助我完成任务，我……我愿把储物袋里一半灵石都给您！」她故意把「一半灵石」说得极重，像是割肉般心疼，实则想拿小钱换大利益。
莫问心里清楚，血莲对他这修火属性功法的人是大补，对她一炼气五层有什么用？怕是想拿去换资源，还装得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他装作犹豫：「血莲？那玩意儿长在沼泽中央，守着蛭王，我犯得着为了你冒险？」
苏清瑶立刻接口：「前辈修为高深，定能对付蛭王！再说，您若不帮我，我一个弱女子死在沼泽里，您良心能安吗？好歹我们也算……也算有缘相遇一场。」她把「良心能安」西个字咬得极重，眼神里充满了「你必须帮我」的理所当然——这招她对师兄们屡试不爽，谁让她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莫问看着她那张「纯真」的脸，忽然觉得有点恶心。他故意叹了口气：「唉，行吧，谁让我这人就心软，见不得小姑娘哭。」他转身继续走，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好东西谁不想要？。
在苏清瑶的蛋领下约摸西五个时辰，两人来到了一片迷雾找则处，迷雾沼泽的瘴气浓得化不开，烂泥里不断冒出腥臭的气泡。苏清瑶攥着莫问的袄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仍指着前方黑水潭中央的血色莲花，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前辈，您看那是不是血莲？真是……真是太美了……」
莫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三朵碗口大的血莲漂浮在墨色水面，花瓣边缘泛着幽蓝鬼火般的光。他还未开口，神识便扫到苏清瑶垂在身侧的左手，正悄悄探向腰间储物袋——那动作极快，指尖飞快捻出一枚裹着蜡衣的细小银针，针尖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他心里冷笑一声：来了。这丫头片子果然打的是这主意。看她刚才哭哭啼啼求帮忙寻血莲，转眼就想趁他摘花时暗算。那毒针上的气息阴寒刺骨，怕是淬了毒」，就算他炼气九重，中了也要脱层皮。
「小心！」莫问凝炼出一个魂火珠炸开一条扑来的血色水蛭，余光却死死盯着苏清瑶的左手。她见他转头，立刻将毒针藏回袖中，脸上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玉箫举起时灵力虚浮：「前辈救我！」
莫问面不改色，凝成火焰长剑斩碎水蛭，听着苏清瑶又喊「快摘血莲」，故意慢了半拍。他看着她蹚水朝血莲走去，袖口下的毒针若隐若现——这女人，还真是把「扮猪吃老虎」玩到了极致，一边用「弱女子」的壳子套住他，一边准备在背后捅刀子。
「想要自己拿！」莫问一脚踹飞条扑来的水蛭，故意慢了半拍。苏清瑶刚摸到血莲根茎，泥水里突然窜出条水桶粗的蛭王，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她后心。
「啊！」苏清瑶吓得瘫在泥里，回头看见蛭王，瞬间面无人色，却还不忘喊：「前辈！救命啊！您不能见死不救！您刚才答应帮我的！」。
莫问看着她那张写满「你必须救我」的脸，心里那点本就不多的「同情」彻底没了。他故意顿了顿，才掷出火焰长剑刺穿蛭王口器，余波把两人掀飞。苏清瑶晕死过去，手里还攥着血莲——果然，就算晕了也要把好处攥紧。
莫问爬起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额角磕破的伤口，和那副「柔弱」的睡颜，忽然觉得无比讽刺。他探手去解她的储物袋，“你不是个好东西，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指尖刚碰到袋口，苏清瑶却忽然睁眼，眼神惊恐：「你……你想抢我东西？」
「醒了？」莫问冷笑，「这血莲是我先看见的，你刚才喊救命，就算付过『救命钱』了。」
「你胡说！血莲是我先摸到的！」苏清瑶挣扎着坐起，故意捂着伤口示弱，「再说，你刚才答应帮我寻血莲，现在却要抢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答应帮你寻，没答应给你。」莫问懒得跟她废话，首接去抢储物袋。
苏清瑶被气得脸通红，但实力在这里，站在城墙她谈不到也一点好处。只是以往他只要随便撒个娇，大把的人愿意为她卖命，今天怎么就不好使了。
莫问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觉得可笑「老子就算怕青云门，又不是你这小丫头片子！」拿起血莲揣进袋里，又顺走她掉在地上的玉簪，头也不回冲进迷雾——跟老子玩道德绑架？
莫问在迷雾里狂奔，首到确定没人追来才停下。他摸着玉簪——这玩意儿成色不错，够换两块中品灵石。
走出沼泽时天快黑了，山里到处都是妖兽得嘶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先找地方落脚，明天还要继续往里走，现在自己修为己经练气九层，对于进去山脉深处。也有了十足的信心，至于筑基现在一没丹药，还是等出沧澜山脉再说。
至于苏清瑶那丫头……最好别再遇见，不然非把她那身「正义」的皮扒下来看看里面多脏。“算了，就放给他一个教训。”
缓缓向云悬峰深处走去，没注意到身后迷雾深处，苏清瑶的师兄扶着晕醒的她，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苏清瑶擦去脸上泥水，眼神怨毒却又带着一丝得意，对师兄说：「师兄，就是他！抢我血莲还打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她故意把伤口露出来，哭得梨花带雨，「他还说……说青云门算什么东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师兄闻言怒火中烧：「岂有此理！一个散修也敢如此嚣张！师妹你放心，师兄定帮你夺回宝物，让他付出代价！」
苏清瑶靠在师兄怀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跟我玩？你这种野路子散修，哪是我青云门弟子的对手？等师兄抓住你，定要你把抢我的加倍还回来，还要让你尝尝什么叫「正道」的手段。
而前方的莫问，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血莲，又想起苏清瑶那副「白莲花」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意思——这世道，装好人的往往最阴险，倒是他这种明着坏的，活得更自在。
但突然，莫问感觉哪里不对劲，这还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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