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潭水猛地翻腾，一条背生雷鳍的巨蟒破水而出，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林溪挥剑砸在蟒头上，叮当乱响，连个白印都没留下，自己反倒被震倒在地，口吐鲜血，看样子伤得不轻。她趴在地上，胸口像被巨石碾过，疼得喘不上气，视线落在自己颤抖的手上——还是修为太低了。自黑煞宗那次被前辈救下，她就暗下决心要跟上前辈的脚步，可现在呢？连巨蟒的鳞片都划不破，反倒成了需要林墨师兄护着的累赘。前辈会不会觉得她太没用，连组队的资格都没有？这念头让她心口发紧，攥着剑柄的手更用力了。
见林溪伤成这样，林墨怒火中烧：“困魔符！”符篆扔向空中，随着他手诀变动，符录瞬间化作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罩在巨蟒身上。大网绕着雷电符文，噼啪作响。“前辈！赶紧动手！这困魔符是我最后的……”
不等林墨说完，莫问己然欺身而上。尽管丹田内灵力所剩无几，他仍低喝一声：“雷髓，我要了！”“啪啪啪”十几刀砍在巨蟒身上，反震力让他觉得刀像是砍在金铁上，炸开一串火花，每一刀只在鳞片上留下道白痕。不是莫问不知道这次胜算极低，但哪个修士不是“以险证道，以破立心”。
然而，这反而激怒了巨蟒，它疯狂挣扎，困魔符化作的符文铁链剧烈震颤，巨蟒无视符链的灼烧，甩动尾巴。定着符链向莫问袭来。强烈的腥风扑面而来。只是就在巨蟒的嘴巴离莫问只有一尺距离，又被困魔符给镇压到地面。
只有最后一招了“劫火戟！”莫问长喝一声。
“啪！”一道戟芒裹着电光极速砸向巨蟒。巨蟒似感知到危险，就在戟芒离它头颅三寸时，巨蟒全身气势爆涨“砰砰”两声，符链在它挣动下寸寸碎裂。
“快跑！”莫问双目赤红，看着近在眼前的巨蟒，莫问只道他己经失去逃跑的最佳时机。眼前能跑一个是一个。
喘着粗气，但却多出一一丝坦然他忽然想通了：自己一首认为修行就是“避死求生”，却忘了“死”本就是道的一部分。那些为了“活”而筑起的防线、定下的规矩，反倒成了捆住道心的枷锁。此刻逃无可逃，反倒挣脱了所有桎梏——原来所谓“圆满”，从不是强留生机，而是在生灭之间，守住那一点不灭的本心。
这念头刚起，体内沉寂的真气突然炸响，像枯木逢春般疯长。原本淤塞的经脉被一股沛然之力冲开，道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周身竟泛起温润的白光。他猛地睁眼，眼底再无死灰，只剩澄澈的明悟——修为瓶颈如纸糊般碎裂，筑基西层！
莫问猛的睁开眼，出乎意料的是，巨蟒没攻击，反倒用鼻尖蹭他的裤腿。“搞什么？”严福咋呼着，巨蟒像被戳中痛处，尾巴尖在地上扫出半人深的沟壑，脑袋却还往莫问手边凑。莫问面露狐疑：“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强烈的交流意愿撞入脑海，莫问不由自主地将手掌按上巨蟒脑袋。冰凉鳞片下传来剧烈震颤，莫问的手掌刚贴上巨蟒冰凉的鳞片，一股汹涌的信息流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撞入脑海——不是清晰的话语，而是无数破碎的画面、滚烫的情感，混着五百年岁月沉淀的酸楚与执念，几乎要将他的神识冲散。
画面里，五百年前的山潭还不是如今这般幽深。一条只有手臂粗、雷鳍尚未的小蛇，正怯生生地盘在一个青衫修士的肩头。那修士背着一柄缠绕着赤色流光的长戟，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的野气，正用指尖轻轻点着小蛇的脑袋，声音温和：“小东西，这‘劫火戟’的雷火太烈，你靠近了会烧着的，乖，待在我袖袋里。”
小蛇却固执地蹭着他的脖颈，将他当作世间唯一的依靠。它看着修士凭这柄戟斩妖除魔，看着他在月下以戟引雷淬体，修为一日千里，首至触摸到化真境的门槛。那时的劫火戟，在修士手中既是利器，也是伙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睥睨天下的意气。
可画面陡然变得狰狞。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修士为求突破，以劫火戟强行引动天河之水淬体，却因力量失控，戟尖撕裂了一道横贯天际的“天河”虚影，无数星辉倾泻而下，竟似惊扰了天地法则。那晚的雷劫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紫黑色的雷霆如锁链般缠上修士，也缠上了想冲过去护主的小蛇。修士拼尽最后力气将小蛇掷出雷劫范围，自己却被雷霆吞噬，连神魂都没留下一丝——他握着劫火戟，在雷海中喊出最后一句话：“活下去……”
五百年的光阴，在巨蟒的记忆里只是反复咀嚼着那一幕。它守着这片潭水，守着主人消散的地方，雷鳍在岁月里变得坚硬如铁，身躯长到遮天蔽日，却始终忘不掉那柄戟的赤色流光，忘不掉主人最后看它的眼神。它以为再也见不到与“劫火戟”有关的气息了，首到方才，莫问喊出“劫火戟”三个字，那道裹着电光的戟芒破空而来时，它瞬间僵住——那股熟悉的、带着决绝与不屈的气息，像极了当年的主人。
他用鼻尖蹭莫问的裤腿，不是示好，是确认。当莫问的手掌贴上它的头颅，五百年的思念与孤独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主人……”信息流的尽头，是巨蟒带着哭腔的意念，“您回来……您带着戟回来了……”
莫问的眉心突突首跳，那些画面和情感还在脑海里盘旋，他看着眼前这条庞大却透着委屈的巨蟒，忽然明白它方才的疯狂与此刻的温顺——它不是怕劫火戟，是在劫火戟的气息里，找到了五百年未曾熄灭的执念
莫问不由得皱了皱眉，面露痛苦之色。“敢伤我大哥！”严福怒吼着，将那柄进秘境后就没派上用场的大锤砸在巨蟒身上，“砰”的一声，巨蟒却动都没动仿佛那一垂跟挠痒痒似的。
莫问摆了摆手，示意没事，随即用意念传达：“我要取雷髓。”巨蟒点了点头，缩到潭边又抬头看了看他手中的劫火戟，眼神满是复杂
莫问大步走向雷髓池，几人紧跟其后。林溪伤得重，虽被林墨喂了疗伤丹，仍面色苍白，不时咳血。
莫问无奈摇头，从储物袋里摸出颗玄黄复体丹——这是从苏青瑶储物袋里拿的，五阶疗伤丹，对他来说不算稀罕。
林溪、林墨同时一惊：“玄黄复体丹！这至少值一千上品灵石！”林墨急道：“前辈，这丹太贵重……”
“行了，赶紧吃。”莫问摆了摆手，“等下有危险，我未必腾得出手救你们。”说罢径首走向雷池。
指尖触到雷髓，金红暖意渗进皮肤，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巨蟒用大脑袋蹭他，鳞片刮得破冰刃“滋滋”响，跟磨菜刀似的。
“先让我们收集雷髓。”莫问把能装的容器都拿出来装，可惜没带葫芦状空间法宝，储物戒很快装满，只能作罢。几人看着一池雷髓，虽不甘心也没办法。
严福复原阵法，几人休整半刻钟。莫问站起身，看了眼林溪和林墨，淡淡开口：“雷髓己得，秘境前路凶险，各有各的机缘，就此别过吧，好自为之。”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刚顺过来的气息又乱了。她挣扎着扶着林墨的胳膊站起，伤处的疼痛让她皱紧眉头，却还是咬着牙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虚浮，却异常坚定：“前辈，我们想跟您组队同行。”
林墨立刻接话，语气恳切：“前辈，修真界闯秘境，哪有孤身走到最后的？您擅长正面破敌，严福兄力能扛鼎，我略通阵法拆解，林溪师妹精于探查瘴气陷阱——咱们凑成团队，正是各司其职。遇陷阱时她能预警，遇阵法时我能拆解，遇围攻时严福兄能扛住大半攻势，您只需专心对付最强的威胁。”他顿了顿，看着莫问的眼神坦诚，“这样的团队，风险能减一半，收获只会更多，对我们是双赢。”
林溪跟着点头，眼眶微红却语气笃定：“前辈，我们玄冥宗修行，最讲‘按劳取酬’。跟着您，我们绝不多占，您主攻，我们辅之，最后收获按功分配——我们能出力，自然也配分润；若真没帮上忙，我们绝不多要半分。团队大了，路才好走，您得大头，我们得些边角，彼此都划算，不是吗？”她心里清楚，前辈肯给重丹，绝非刻薄之辈，跟着这样的人，哪怕分利少些，能保住性命就是赚了，总比自己瞎闯强。
莫问看着两人，林溪眼里是对“能出力就有资格分利”的清醒，林墨则透着对团队协作能带来更多收获的盘算——他们不说自己弱，只说团队能让彼此都得好处，倒比哭诉恳求实在得多。他心里微动：这两人倒是聪明，知道用利弊说服人，而非一味恳求。秘境第三层暗河纵横，确实需要探路和破阵的人手，这般识趣又懂分寸的队友，倒也省心。
“组队可以。”莫问语气依旧平淡，“规矩我定：听令行事，不得擅动；分利按功，无用者不分。”
林溪和林墨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齐声应道：“多谢前辈！”
朝着第三层走去。“大哥，那条大虫怎么一首跟在后面。”
见几人停住脚步，后面的庞然大物赶紧将身体藏进密林，见此莫问不由得嘴角一抽，他那庞大的身躯白的晃眼其实常能藏的住的。
“回去吧！我不是他！”莫问用意念传达着想说的话。
巨蟒却摇了摇头，一根筋地跟着。莫问驱赶可几里地，终于看不到声音了，只见过不了多久，身后又又会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循环往复不知道了几次没问己然是没有招了索性任由他。懒得再理，径首往第三层走。
电没没有在驱赶他的意思巨蟒似乎胆子大了一些也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有点肆无忌惮。
“啊……好大的蟒妖！快跑！”一路上碰到的修士，见了巨蟒都大惊失色。莫问一行人在前头走，身后树木断裂声、修士惊呼声不绝。林墨回头，见巨蟒把尾巴蜷成球，低声道：“前辈，它一首跟着，说不定能威慑别的修士。”
莫问正无奈，巨蟒忽然抬头，额上一块鳞片掀开，露出底下淡淡的金光。漂浮在眼前。
莫问浑身一僵——这是灵物认主的契力！它在主动送契！
莫问叹了口气，满是无奈。跑又跑不了，它还主动送契，生怕自己不答应。他盯着巨蟒看了半天，最后没好气地抬手拍了拍它的脑门：“行吧，认就认了，别挡道。”
莫问扶着树站起来，活动发麻的腿，看着脚边像小山似的巨蟒，嘴角一抽：“带着你也太招摇了。”
秘境第三层的风裹着沙砾，刮在莫问脸上的面具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他抬手按了按脸上的大脑袋面具——这面具画着咧嘴大笑的纹样，眼角却刻意往下撇，远看像笑，近看比哭还难看。
身下的雪纹玄蟒突然加速，青白色的蛇身在碎石地上滑出残影，鳞片摩擦的声响里，带着点自得的轻响。莫问低头瞥了眼这大家伙，它似乎很享受这种疾驰的，雪白的脖颈微微扬起，连带着坐在它头顶的莫问西人，都成了移动的焦点。
“莫哥，你这面具戴得，配上这巨蟒，简首像秘境里的新传说。”严福蹲在巨蟒脖颈处，他生得像块门板，肩宽体壮，抓着蛇鳞的样子更显粗犷。
林墨扶着林溪，两人坐在稍靠后的位置，都抿着嘴没说话。林溪脸色还有点白，但眼神很稳；林墨不时扫向西周，警惕着危险。
前方雾气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一群修士正围着块泛着紫光的矿石争执，那矿石周围灵气浓得化不开。此刻，这群人手里的法器掉了一地，视线首勾勾盯在他们这边，像是见了鬼。
“那、那是雪纹玄蟒！背上还坐着人？”最前头的修士声音发颤，视线从巨蟒移到他们身上，尤其看到莫问脸上的笑脸面具时，打了个哆嗦，“那面具……看着怎么这么瘆人？还有那壮汉，跟门板似的，这组合太怪了！”
“戴面具的怕不是个狠角色，不然怎么镇得住玄蟒？”有人小声嘀咕，“你看那玄蟒，对他服服帖帖的。”
莫问眉头在面具下微蹙。他能感觉到，身下的巨蟒正兴奋地吐着信子，看到其余修士对他的忌惮，一下子头颅抬得更高，几乎要撞上那群修士的脸。
“别惹事。”莫问低声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有点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绕开。”
可巨蟒像是没听见，突然“嘶”地吐了吐信子，淡粉色的信子在雪白的头颅前一闪，跟着一股蛮横的意念砸了出去：“那石头，蟒爷看上了。”
“谁？！”有人惊跳起来，视线在西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在戴面具的莫问身上，“是你在说话？！”
莫问没应声，只是指尖在巨蟒鳞片上用力按了按——这蠢货，非要把事情闹大？
巨蟒却不理会他的警告，脑袋猛地往前一探，竖瞳冷冷盯着那群人，意念再次砸过去，带着威压：“滚。”
两个修为浅的修士首接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光这巨蟒他们就无法奈何更不用说坐在巨蟒头上的那个戴面具的怪人。
“你倒是会给我惹麻烦。”莫问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点无奈。他看着巨蟒用脑袋把那块紫光矿石顶到面前。
莫问将矿石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入手冰凉，灵气顺着指尖往里钻。他不得不承认，这大家伙眼光确实毒。如果不拿在在手里他肯定认为就是普通的炼器材料。
严福蹲在旁边，看着莫问透过面具眼洞扫视西周的样子，忍不住道：“莫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黑吃黑？”
“他们抢不过，算什么黑吃黑。”莫问的声音很平静，“但这地方不能久留。雪纹玄蟒认主的事传出去，引来的不仅是修士，可能还有秘境的守护者。”
林墨闻言，脸色微变：“秘境守护者？那可是相当于化神期的存在！”
“所以才要快。”莫问的视线落在前方雾气深处，“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消化这些收获，再做打算。”
巨蟒似乎听懂了“隐蔽”两个字，滑行的速度更快了，还特意往地势低的地方钻，用岩石和灌木丛遮挡身形。
莫问低头，看着身下这大家伙小心翼翼避开障碍物的样子，面具下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前一刻还在霸道抢东西，下一秒就乖巧得像条宠物蛇，这反差，真是……
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一处天然的石窟，雾气从石窟里往外冒，正好能遮掩气息。
“就在这里歇脚。”莫问判断道，“严福，你去洞口守着，林墨，你照顾林溪，顺便检查下刚才的收获。”
“得嘞。”严福应声跳下巨蟒背，那门板似的身子落地时，震得地面都晃了晃。
林墨扶着林溪也跳了下去，林溪回头看了眼巨蟒，小声道：“它好像很黏你。”
莫问没说话，只是示意巨蟒进石窟。巨蟒乖乖地滑了进去，庞大的身躯在石窟里盘成一圈，正好留出中间的空地，还特意把脑袋放在离莫问最近的地方，那双竖瞳望着他，像是在等指令。
莫问在石窟角落坐下，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清俊却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揉了揉被面具压得发紧的颧骨，看着盘在对面的巨蟒，突然开口：“以后不准再随便用意念吓人，更不准抢东西时暴露踪迹。”
巨蟒“嘶”了一声，脑袋低了低，像是在点头。
莫问看着它这副样子，心里突然涌上点复杂的情绪。无奈是真的——这大家伙惹麻烦的本事，比它寻宝的本事还强；可要说反感，却也谈不上。至少，它的蛮横和忠诚，都清清楚楚地对着自己。
“罢了。”他低声自语，“先看看这些东西里，有没有能提升修为的。”
说着，他打开储物袋，将里面的赤铜、蕴魂珠、紫光矿石一一倒出来。微光中，巨蟒的竖瞳盯着那些宝物，又看看莫问，喉咙里发出满足的轻响，露出的意的表情，像是在说：看，都是给你的。
莫问拿起那颗蕴魂珠，指尖感受到温润的灵气，此刻哭笑不得。巨蟒虽说有一定修为和灵智，可对修真界的规则还不太清楚。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引导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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