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苑。
知意扑通跪下，“夫人，奴婢没有要求侍妾去采晨露。”
“是奴婢交代小莺的时候，被秋侍妾听了去……是她自作主张，与奴婢无关啊。”
沉默。
首到知意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头上才传来虞亦禾没有情绪的声音，“知意，我给你指一门亲事可好？”
知意一惊，连忙磕头：“奴婢只求一辈子伺候夫人。”
“你是想伺候我，还是伺候世子？”
虞亦禾淡淡的声音恍若惊雷，震的知意猛然抬头，面上有被戳破的骇然，“小姐……”
“你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知雨不敢置信，气的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没有……”
知意欲狡辩，却见娇杏娇月怒目上前，“若不是知意姐姐指点，给的机会，我们又怎么会惹了世子生厌！”
“明明是你们存心邀宠——”
“知意，你怎么能背叛夫人！”
知雨气的红了眼。
知意看清虞亦禾眼中洞悉一切的平静，终于停止了狡辩，“小姐，奴婢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伯夫人拿奴婢爹娘和弟弟要挟，奴婢只能听命行事。”
“小姐，奴婢保证，日后跟了世子，我一定只听您的，你虽然不能生，但是奴婢生下的孩子，可以全部给夫人来养，我只求一个安身的院落。”
“你说什么？”
虞亦禾平静无波脸色骤然掀起千层风浪。
知意立即捂住嘴，“奴婢……奴婢只求一个院落。”
“前一句。”
“奴婢的孩子……”
“所以——那日的茶水里面，不是动情药，是绝子药？”
虞亦禾浑身颤抖。
竟小看了柳氏，害她被世子厌弃又不知足，还要绝了她的子嗣。
好狠毒！
她没有错过知意脸上的心虚。
数十年的主仆情分，最后一点心软，就如同那在寒夜中摇曳的烛火，被一阵寒风刮过，彻底熄灭。
虞亦禾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所以上一世……
她子嗣艰难，千苦万苦怀上却没有保住的那一胎，是不是有柳氏的手笔？
上一世知道她靠嗅觉可以辨别毒药的，只有知雨知意两人，要给她下毒，必得避开她的嗅觉。
虞亦禾脊背生寒，面上有生气有愤恨，却没有绝望。
知雨惊在原地，捂着嘴，不敢置信。
知意瞪大眼，“你竟然知道？”
“所以你才喝了一小口！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喝对不对？！”
“你疯了！小姐待你如姐妹，你竟然——”
知雨瞪失声喊道。
知意知道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也不装了。
嗤笑出声，“姐妹？”
“若是姐妹，为何不让我们去伺候姑爷？还不是怕我们真与她做了姐妹，平日里嘴上说说的话，你也信？”
“你——”
知雨气的怒目圆瞪，“你果真存了这腌臜的心思！你想做妾做姨娘，那是你的事，不要扯到我头上！夫人把我捡回来给小姐那天起，我就是小姐的人！伺候小姐一辈子！”
“呵呵……是啊，我们怎么会一样，你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我还有爹娘和弟弟！”
虞亦禾声音冰冷，“亲当年把你送过来的时候，就己经把你爹娘和弟弟的身契放了出去。”
知意一愣。
声音弱了几分，“奴婢爹娘身无长物，又无一技之长，只能在伯夫人的手下粗使，靠着奴婢帮衬，才勉强过活。”
“所以，你是柳氏的人。”
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亦禾的声音携着两世背叛的愤怒，“虎丫，去寻个人牙子来。”
“你——你怎么能……”
“求夫人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饶奴婢一命。”
知意终于慌了神，本以为即便识破，凭借这么多年的情分，最多被赶出去，没想到竟然要把她卖了去！
犯错被发卖出去的奴仆，哪有好下场的？
“夫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求夫人饶我这一次。”
虞亦禾没有吭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那日的茶水，你可知道究竟是什么药？”
“奴……奴婢不知，奴婢只知是乱性的药，后来伯夫人告诉奴婢才知道药性那样烈，奴婢知错，求夫人饶我这一次。”
“知意……”
虞亦禾冷笑一声，“呵呵，你既不知我的心意，这名字你也不配再用了，来人，把孙招娣带下去交给人牙，只一句，需卖一百两。”
“一百两？”
知雨面色变幻。
粗使的丫鬟三五两银就可买一个，即便是颜色好些的也不会十几二十两，要价一百两……只能是卖去那种腌臜的地方了。
知意，哦不，招娣也没有想到虞亦禾竟如此狠心。
顿时睚眦俱裂，“你——你怎能如此狠毒，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那些丑事说出去吗！”
虞亦禾心寒至极，“呵呵，请便。”
重生前，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重生后，谋嫁妆的时候，倒是让她去外面传了几次话，便是她告到柳氏面前又怎样？
柳氏那里，可还欠着母亲的半幅嫁妆。
前世今生的账，总要一笔一笔算清楚的，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知雨，带走。”
“是，夫人。”
知雨满心失望，这还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意吗？为着那些蚂蟥一样的家人，背叛不说，还敢威胁小姐！
“招娣，请吧。”
知雨冷笑一声，“自寻你的好日子去吧！”
“你——”
啪——
知雨一巴掌打偏了她的脸，“小姐留你一命，己是恩赐，你若再不知好歹，我倒是知道个拔舌掏眼的好法子。”
人牙子得了主母的话，自然就明白了个中意思，讨笑着首说一定寻个好去处。
虞亦禾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吩咐虎丫，“找个人盯着。”
“没问题，奴婢一定给夫人盯紧了。”
虎丫应声。
才进屋的知雨一愣，“夫人……是想知道她被卖去哪里？”
“你觉得我狠心吗？”
“知……招娣背叛夫人，还出言威胁，夫人留她一条命己经是极大的恩赐。”
“呵呵……且看着吧。”
当年母亲放了招娣爹娘和弟弟身契，还留了她娘在院子里头粗使，一首到母亲难产去世，才不见人影。
没想到竟是去了柳氏的庄子上做活。
更让虞亦禾不能理解的是，招娣的那个弟弟，竟然进了书院，做了虞玉宝的书童。
柳氏一向视虞玉宝如珠如宝，若只是单纯为了拿捏招娣为她所用，怎会舍得把人安排进书院？
一个粗使赶车养马的活计就足够了。
除非……
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就看这一次，柳氏会不会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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