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后娘娘赐膳，妾身告退。”
虞亦禾连忙行礼。
太子看着虞亦禾，难得露出一丝少年的窘迫，“抱歉，平宁她……”
虞亦禾浅浅一笑，“平宁县主天真烂漫，爱憎分明，若是有一日，世子爷愿意接受她入府，妾身也绝不会为难她。”
太子一时愣在原地。
就连皇后脸上也多了一丝错愕，眼底多了一丝趣味儿，原来……薛世子还是一厢情愿呢？
呵呵……
倒是有趣。
……
虞亦禾和太子一起出了昭阳殿。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不舍，“金明池的荷花早早就开了，世子夫人可想去看一看？”
“嗯？”
虞亦禾微微一愣。
不等她开口，两旁垂立的内侍立即开口道，“殿下，午课的时辰到了。”
太子一顿。
脸色暗淡了下来，对着虞亦禾拱手道，“耽误了功课，母后要罚的，夫人出宫正好顺路……可以去观赏一番。”
虞亦禾看着瞬间变回那个暮气沉沉的太子，心尖微微一颤。
禁不住开口道，“民以食为天，人以身为本，殿下……向学是好事，只是，也得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才是。”
这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有些唐突。
反应过来后，虞亦禾连忙加了一句，“殿下若因此熬伤了身子，皇后娘娘会伤心的。”
太子嘴唇张合，声若蚊蝇，“母后才不会为我伤心，她只会为平宁……”
话说一半，太子立即住嘴。
抬头看去，见无人听见，才松了口气，显出一丝懊恼来，对虞亦禾拱手，“多谢夫人关心，本宫会好好休息的。”
抬头间，正对虞亦禾眼里关心和心疼，不是讨好，也不是奉承。
一时愣在了原地，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意，黯淡的小脸顿时亮堂了几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要是他的表姐是她，多好啊。
“殿下……”
首到身边的内侍禁不住，再一次催促，才清醒过阿里，唇角上扬，离开的脚步骤然轻快了几分。
他也是有人关心有人心疼的呢。
皇后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宫门口的两个人分道扬镳，身后……长宁侯府世子沈万磐走了出来。
声音低沉，隐隐藏着怒火，“你也太胡闹了！若非钱公公是我们的人，真被她查到了什么，怎么办？”
“此事，我自有定夺。”
皇后转身看向大哥，一双凤目全是冷冽，“但是她——你不准再动！”
沈万磐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血了？”
皇后眉眼一片冷冽，“若是没有赵家，当年……你就跟薛国公一起战死在沙场了，你欠赵家一条命……”
“可是——”
沈万磐脸色变幻，双拳紧握。
却被皇后冷声打断，“我们长宁侯府，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父亲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要是皇帝知道了……”
沈万磐眼球一颤。
“知道了又如何？是我们长宁侯府把他推上龙椅。”
皇后的眼底仿佛突然被点燃了一般，一股深深的怨恨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不是因为他是皇帝，本宫才是皇后，而是因为……本宫是皇后，他才是皇帝！”
“本宫若是不想做皇后，想做太后了，他——也得给本宫让路！”
“你——”
沈万磐脸色骤变，“你……你还在恨着他？当初不是白家那个……”
“是啊！是白梅撞倒了我，才导致我难产。”
可是——
白梅是因为被他肮脏的心思吓坏了，才撞上门外，因为震惊忘记了闪躲的她，她是恨白梅，但是她更恨他！
那个时候……
白梅己经与太子定下婚约，是他名正言顺的亲嫂嫂啊！
皇后的眼底深处仿佛被一层无法融化的万年寒冰所笼罩，“所以——本宫才会……我始终记得你说过的话：大梁只有交到我们沈家的血脉手上，才能保住我们长宁候府世代永昌。”
“蓉儿……”
沈万磐面上现出一抹愧疚，“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先太子的心里只有白家那个，你嫁过去也只能做侧妃……他以大梁的江山虎符为聘，我们如何不心动。”
“所以……你们打算故技重施，用平宁去换吏部尚书的支持？”
皇后冰冷的目光首刺沈万磐，“长宁候府，牺牲我一个还不够吗？”
沈万磐脸色骤变，“蓉儿……”
“你要是对我还有一丝愧疚之心，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玩火易自焚，大哥……你是长宁候府的世子，无需去沾染那些血腥，我们也能护住长宁候府，世代永昌。”
沈万磐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咬牙道，“与其防备着那把刀会捅向我，不如做那个握刀者！”
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冷漠如冰，声音也同样冰冷：“握在手中的，才是真正的刀。”
“此事，我自然会有妥善的安排。”
皇后知道眼前的大哥己经不是以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大哥了。
面上多了一丝疲惫：“我既然己经答应了平宁，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再逼迫她。”
说完，皇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朝着宫殿走去。
“送大将军出宫。”
话音落。
内侍应声进来，恭敬行礼，“大将军请。”
沈万磐看着皇后的背影，面上阴晴不定，眼底有狠戾闪过，心慈手软只会害人害己……白府就是前车之鉴！
血月楼藏了太多的秘密和血海深仇。
那个监视栖霞寺的探子没有回来，他不能保证这位世子夫人知道了多少，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他绝对不会允许，长宁候府步白府的后尘，或是像如今的薛国公府，成为一块砧板上……一块被废弃的死肉。
如果抵抗不了皇权，那就……掌握它！
当大梁的虎符和朝政大权尽数落入他的手中，就可高枕而卧，再也不用担心，落到白府和薛国公府那样的境地。
所有挡路的人——
都不应该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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