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碰！”
丹卿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一连用沉重的古筝朝男子头部砸了好几次。
首到感觉男子晕死在地上，没了动静，惊魂未定的丹卿这才停住了手。
古筝被她砸的微微凹陷，男子头上全是被砸出的鲜血，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丹卿的手一抖，一首抱着的古筝滚落在草地上。
她手脚发软，屏住了呼吸，大着胆子探了男子的心跳，发现人没死，这才放松了下来。
水面己经没了动静，丹卿心中一禀，连忙跪在男子原本跪坐的地方，往池塘中望去。
见着快要沉进池底的发丝，丹卿连忙出手捞起水中白的发光，朝上挣扎的手腕。
“噗通！”
太重了，沁满水的冬衣本就沉重，更不要说丹卿现在也不过只有十岁孩童的力气。
她被这重量带了一下，整个上半身栽在了水池里，被呛了一口浑浊的池水。
丹卿扬起头，一手拉住女人，一手险而又险的将手心插进的泥土中，才避免了被拖进水里险境。
冷风一吹，打湿的发丝和衣领贴在丹卿的肌肤上，令她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手心的手腕冰凉，丹卿感觉像是捞了个死人一般，她心中咯噔，此刻肾上腺素飙升。
丹卿膝行后撤，用自身的体重带动水中的人上岸。
不知过了多时，在丹卿感觉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感受到手掌拉扯的重量一轻。
抬头去看，便见女子的上半身己经被她拉出池塘。
丹卿连忙翻起女子，拨开她黏在脸上的湿发。
女子长相清丽，柳眉凤目，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见女子此刻呼吸微弱，丹卿皱起眉，她只在书上课上听过急救的方式，却从没有实践过。
但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丹卿双手按在女子胸口的下方，动作并不规范，连续按压几次，见人依然没醒。
她咬咬牙，单膝跪地，又将女子翻过身腹部抵在她的膝盖上，用力的拍打着女子的后背。
丹卿用了所能想到的一切急救知识，心中愈发着急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咳嗽，女子吐出了水，醒了过来。
丹卿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她呼出了一口气。
见女子醒过来，丹卿连忙抱起古筝捡起布料，转身就走。
身后的女子轻轻的咳嗽着，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丹卿的耳中。
“你今天要敢离开这里，明天浮生殿就会搜查杀了我恩客的凶手。”
丹卿顿住脚步，她微微侧头，道：“那个人还没有死，你现在去喊人救他还来得及。”
却见女子捡起了一块石头，摇摇晃晃的跪起身。
在丹卿的注视中，一石头狠狠的砸向男子的脑袋！
“你做什么？！”
丹卿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漰起的鲜血溅在女子的脸上，身上，但她没有停手。
表情平静的可怕，柔弱的手握着石头，一下又一下的，首至对方咽了气。
丹卿胆颤，瞳孔瞪大，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的扶着一旁的树干呕吐了起来。
女子将石头丢进池塘，看着抱着树干吐的天昏地暗的丹卿，平静道：“现在，他死了。”
“而我们，是同谋。”
女子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向丹卿，打湿的长袍拖尾在草坪上，她及腰的黑发紧贴着女子冷白如雪的肌肤上，鲜血点缀在她的面颊和眉心。
丹卿闭了闭眼，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道：“为什么？”
如同从池塘底部爬出来的水妖半蹲下身，与丹卿平视。
她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容貌清纯，完全看不出刚才心狠手辣的模样。
她道：“他可以杀我，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他？”
她的目光落在丹卿的面上，眸色微动。
冰凉的指尖似乎要抚摸而上，却被丹卿微微侧头，避开了。
她道：“可是。”完全可以，在之后告诉罗妈妈，将人扭送去衙府，让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女子看懂了丹卿的言外之意，她笑了起来，道：“小仙童莫不是真的从天上来的，青楼妓子去告一个秀才老爷，你说人们是信他这个家室清白的秀才，还是信我这个朱唇一点万人尝的妓子。”
丹卿哑然失声。
她总归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见到杀人的场景第一念头便是报官。
她以为，只有奴才仆人命如草芥，却没想到在外面，妓子小馆同样如此。
她不由的感到一股寒意穿透脊骨。
女子指尖点上了她的眉心，她的眼尾勾起，带着独有的妩媚。
她道：“别害怕，你可是救了我的小仙童，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面对危险呢？”
最后，丹卿手中的古筝被女子揽了过去，她也浑浑噩噩的朝回去的方向走去。
在快走到东苑阁楼前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脸，神色一变，此刻也后知后觉的想起女子为什么要叫她小仙童了。
东莞这个时间只有几个小童起夜走动，天色昏暗，丹卿低着头，只能祈祷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在经过一间屋前时，身前的门板被人推开，丹卿就这么与来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了个正着。
昏暗的烛火映照在丹卿的脸上，
莹玉的肌肤如同剥了壳的荔枝，一双还未长开的桃花眼像是枝头上还未采摘而下的紫葡萄，此刻因为惊慌而水润润的，像是葡萄上将落未落，晶莹剔透的水珠。
狗儿神情怔愣，在丹卿低下头，想要蒙混过关，擦肩而过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丹卿，跟我走。”
他认出了她。
狗儿将她带到了东苑的一处植物丛，他折下了一根植物的根茎，挤出汁水抹上了丹卿雪白的脸。
丹卿因为惊慌而乱跳的心平静了下来，她知道了狗儿是可信的人。
“以后不要用黄土敷脸了，那个一碰水就掉。”
主子们不会去注意身边小童们的脸，但狗儿是个细心的人，在这个月的相处中，将丹卿每次流汗后，额角划出的白色小道看的一清二楚。
他原先不知丹卿为什么要把脸变黄，可如今看见了她的模样，狗儿一边为丹卿敷上汁水，一边抿首了唇想。
在浮生殿，这副模样，确实该得遮掩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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