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密室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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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密室杀局

 

演武场的点将台在晨雾里浮出来时,李青崖的后颈突然一跳。

那处结痂的旧伤像被谁用针尖挑了挑,痛意顺着脊椎窜到太阳穴——这是他"先知之瞳"发动前的征兆。

他下意识攥紧怀里的账本,粗麻封皮硌得掌心生疼。

"青崖!"苏九鸾的马鞭甩在他肩侧,"王统领在点将台第三级台阶。"

李青崖抬头,看见穿玄甲的中年将领正扶着腰刀往下走。

王统领眼角的刀疤在雾里泛白,像道凝固的血痕——十年前苏九鸾父亲被构陷时,正是这道刀疤的主人连夜送她出陇右。

此刻那刀疤随着嘴角扯动,王统领的声音混着甲胄摩擦声砸下来:"九鸾,你父亲的牙牌我认得出。

但你说高力士私调陇右边军的账本在这?"

苏九鸾翻身下马,腰间软剑"嗡"地轻鸣。

她解下缠在腕间的红绸,三两下捆住马缰:"王叔,上个月陇右三十里加急说军粮失踪,您当真是信了山匪劫粮?"她抬手指向李青崖怀里,"这账本记着高府账房每月往同州送银,同州码头的船,运的是马料不是绸缎——"

"够了。"王统领突然抬手。

演武场东南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百玄甲军正列成方阵跑来。

甲叶相撞的脆响里,他盯着李青崖后颈那片暗红的痂:"你是刑部的人?"

李青崖摸出虎符,青铜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刑部密探李青崖。

王统领该知道,高力士私藏的不仅是军资。"

他指腹蹭过虎符缺口——那是十年前李家被灭门时,父亲塞进他襁褓的。"三日前西市米铺命案,死者手里攥着半块碎玉,与高府兽脊上的镇宅玉纹吻合。"

王统领的喉结动了动。他突然转身冲队列吼:"陈校尉!"

人群里跳出个穿皮甲的年轻校尉,腰间铁尺撞在甲片上,"啪"地脆响。

王统领把虎符拍在他掌心:"带一百人随李密探、苏统领去高府。"

他又解下自己的玄甲腰带抛给苏九鸾,"高府暗卫穿黑绸,见腰带有北斗纹的格杀勿论。"

陈校尉接过虎符时,李青崖注意到他指节发白——这是第一次带兵突袭的紧张。

但年轻校尉很快压下情绪,冲队列挥铁尺:"第三队跟我,刀出鞘!"

高府的朱漆大门在晨雾里现形时,李青崖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短刃,刀柄刻着"青史"二字——父亲临终前用烧红的铁签子烙上去的。

苏九鸾的软剑己经出鞘,剑尖挑起门环,"当啷"一声震得门环上的铜绿簌簌往下掉。

"开门!"陈校尉的铁尺砸在门上,"羽林营查案!"

门内没有动静。

李青崖贴着门缝望去,只看见影壁后两棵老槐的影子——槐树底下有新鲜的马蹄印,深浅不一,像是有人连夜牵马出去过。

他回头对苏九鸾使眼色,她立刻甩起红绸缠上门楣,借力翻上墙头。

"有埋伏!"苏九鸾的喝声刚落,院内就响起弩箭破空声。

李青崖拽着陈校尉往旁边扑,一支弩箭擦着他耳尖钉进门框,尾羽还在抖。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个穿黑绸的影子,脸上蒙着青纱,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暗卫!"陈校尉吼了一嗓子,玄甲军的刀立刻劈过去。

黑绸人旋身避开,袖中滑出两把短刃,在晨雾里划出银弧。

李青崖这才看清他腰间的北斗纹——和王统领说的分毫不差。

混战瞬间爆发。

李青崖摸出短刃迎上另一个暗卫,刀锋相击的火星溅在账本上,烫得他心口发疼。

苏九鸾的软剑专挑暗卫手腕,每刺中一次就甩下一片血珠,红绸在她腕间翻飞,像团烧着的火。

陈校尉的铁尺砸在影壁上,震得砖屑乱飞:"散开!

包抄后巷!"

李青崖踢翻个暗卫的刀,余光瞥见正厅廊下的青石阶。

那阶角有块砖颜色发暗,像是被人频繁踩踏过。

他的后颈突然火辣辣地疼,"先知之瞳"不受控地发动——眼前闪过十秒残影:个穿玄色官服的身影蹲在阶角,手指抠住砖缝,青砖下露出道黑黢黢的洞口。

"青崖!"苏九鸾的喊声拉回他的神智。

他甩开刀上的血,盯着那块暗砖——高公公的秘密,或许就藏在下面。

李青崖的后颈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先知之瞳的残影在视网膜上反复闪回——玄色官服的手抠住暗砖,青砖下的洞口泛着霉味。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短刃在掌心攥出湿痕。

此刻暗卫的短刀正从左侧劈来,他旋身用刀柄磕开刀刃,余光瞥见苏九鸾的软剑挑落了最后一个暗卫的武器,红绸缠上对方手腕的瞬间,她抬眼冲他点头——这是暗号,外围清场完毕。

"陈校尉!"

李青崖甩出短刃钉住欲偷袭的暗卫脚踝,"带弟兄们守住正厅,别放任何人进来!"

年轻校尉的铁尺正砸在影壁上,震得砖屑落了满头,闻言立刻吼着收拢队列,玄甲军的刀光在晨雾里织成网,将剩余暗卫逼到角落。

李青崖趁机冲向青石阶,靴底碾过带血的碎砖。

他单膝跪地,指尖扣住那块颜色发暗的砖缝——和残影里的位置分毫不差。

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时,青砖突然发出"咔"的轻响,整块石砖下陷三寸,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口。

霉味混着潮土气涌出来,他摸出火折子晃亮,只见向下延伸的石阶上沾着新鲜的泥印,像是有人刚从这里经过。

"青崖!"

苏九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软剑入鞘的脆响压过了打斗声,"我守着洞口,你速去速回。"

李青崖抬头,看见她鬓角沾着血珠,却仍扬着下巴,红绸在晨风中翻卷如旗。

他冲她点了下头,将账本塞进她怀里——这是方才混战中护下来的关键物证,"若我半个时辰没回来,带账本去见太子。"

洞口石阶仅容一人,李青崖弯腰往下走,火折子的光映得西壁青灰。

第七级石阶时,他的靴底踢到个硬物,拾起来借光一照,是半枚青铜鱼符——高府暗卫的腰牌。

指腹过鱼符上的刻痕,他心跳骤然加快:这是三天前西市米铺命案里,死者手中碎玉的另一半纹路。

通道尽头是道木门,门缝里漏出极淡的檀香。

李青崖贴耳听了听,确认门内无人,这才抽出短刃撬锁。

门"吱呀"开的瞬间,他几乎被扑面而来的书香气呛到——满墙的檀木书匣,案几上堆着未收的羊皮卷,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个鎏金香炉,炉灰里还插着半支未燃尽的线香。

"高力士的书房。"李青崖低笑一声,指尖划过书匣上的烫金铭文。

第一个书匣里是陇右军粮调配的批文,他粗略翻了两页,喉结猛地发紧——每笔"赈灾粮"的批注下,都盖着同州码头的暗印;

第二个书匣更沉,打开是成捆的密信,最上面一封的封泥上,赫然印着范阳节度使的虎头印。

他的手指在信纸上发颤。

十年前李家被灭门时,父亲塞给他的虎符缺口,此刻正抵着他心口。

"原来篡改的不只是青史..."

他抽出半卷账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每月十五,高府账房往范阳送银的数目,数字末尾的零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些银子足够武装三个军镇的私兵。

"好手段啊,李密探。"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时,李青崖的后颈突然凉了。

他旋身,看见高公公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柄嵌珠匕首,刀刃在炉灰里淬过,泛着青黑的光。

老宦官的脸在香雾里忽明忽暗,嘴角却扯出笑纹:"你以为能活着走出这扇门?"

李青崖的短刃己经握在掌心,但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高公公的官靴上沾着新鲜的泥点,和通道石阶上的泥印一模一样。

原来方才的残影里,那个穿玄色官服的身影,竟是高力士本人。

"把账本和密信交出来。"高公公的匕首往前送了寸许,刀尖几乎要抵住李青崖咽喉,"你若肯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老夫或许能留你全尸。"

李青崖盯着对方浑浊的眼珠,忽然想起方才在演武场,王统领解下玄甲腰带时说的话:"高府暗卫见北斗纹格杀勿论。"而此刻高公公腰间的玉带,正绣着金线勾勒的北斗七星。

"高公公,"他故意放慢语速,指尖悄悄勾住案几上的密信,"你说...太子若知道范阳的私兵,是拿他的军饷养的,会作何感想?"

高公公的瞳孔骤然收缩。

李青崖听见院外传来玄甲军的呼喝,混着苏九鸾软剑出鞘的清鸣——她应该己经发现他迟迟未归,正带着人往这边冲。

匕首的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高公公的指甲掐进他锁骨:"你猜...是你的命快,还是老夫的刀快?"

李青崖的后颈又开始发烫,先知之瞳的残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望着高公公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笑了:"高公公,你漏算了一件事。"

"什么?"

"我怀里,"李青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还藏着半块碎玉。"

高公公的手猛地一抖。

院外传来苏九鸾的喊杀声,混着陈校尉撞门的巨响。

李青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高公公急促的喘息——这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步,也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步。

匕首的刀尖刺破皮肤的瞬间,门"轰"地被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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