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课，李薇正在宿舍整理给周教授的报告草稿。张红梅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洗得发白工装、一脸憨厚又带着点局促的中年汉子。
“李薇，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三叔，张栋梁，在咱京郊第二建筑队当技术员。” 张红梅嗓门洪亮。
张技术员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李…李薇同学是吧？红梅老给我夸你，说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今天…今天在教室外面，我…我正好路过，听了你那堂课…讲得真好！比我们队里老技术员都强！”
李薇瞬间明白了。这恐怕是红梅姐牵的线。
张技术员压低声音，带着愁容：“实不相瞒，我们队现在接了个活儿，是给附近红星公社修个农机仓库。仓库顶棚的钢屋架，公社要求尽量省料省钱。可我们照着老图纸做，算来算去，钢材都超标不少。公社那边卡得紧，批不下来那么多料…眼看工期要耽误了，愁死个人！我…我就想着，李薇同学你上午讲的那个‘优化’，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看看？”
【李薇内心OS】： 生意上门了！还是红梅姐靠谱！不过，首接收钱？那是找死。
李薇露出为难的表情：“张师傅，这…这是设计院的活吧？我们学生插手，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张红梅插嘴道，“三叔他们就是个小工程队，哪请得起设计院？再说，设计院那帮老爷们，画的图又贵又费料！李薇，你就当帮帮我叔，指点指点！三叔人实在，亏待不了你！”
张技术员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脸涨得通红：“李…李薇同学，我们队里…实在是困难。这点…这点心意，你千万别嫌少…” 信封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小叠花花绿绿的…全国粮票！
李薇的心脏猛地一跳！全国粮票！这可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比现金还值钱！能在全国任何地方兑换粮食，还能在黑市换到各种稀缺物资！张红梅也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她三叔这么“大手笔”。
李薇迅速冷静下来。她没去接信封，而是看着张技术员，眼神真诚：“张师傅，粮票您收好。这样，图纸和荷载数据您有吗？拿给我看看。我‘琢磨琢磨’，就当是课外练习了。不过，我只能在现有框架下提点‘不成熟的小建议’，具体怎么做，还得靠你们老师傅的经验把关。出了门，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 她把“琢磨琢磨”和“没关系”咬得很重。
张技术员和张红梅都是明白人，立刻懂了。张技术员大喜过望，赶紧从工具包里掏出一卷更皱巴巴的图纸：“有有有！都在这儿了！李薇同学，太谢谢你了！你真是…真是活菩萨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图纸递给李薇，又悄悄把那个装着粮票的信封，塞进了李薇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夹层里。
【李薇内心OS】：成了！五斤全国粮票！够改善好一阵子伙食了！陆沉寄来的肉罐头也能多配点米饭了！安全第一，只动嘴，不动手，不留名！
李薇快速浏览了图纸，心中己有计较。这个仓库的屋架比课堂案例简单多了。她拿起铅笔，在图纸关键位置圈点了几下，低声对张技术员说：
“张师傅，你看这几根斜腹杆，受力不大，完全可以用小一号的角钢，甚至换成强度足够的钢筋，能省不少。还有这个支座节点，焊得太复杂，改成简单的螺栓铰接，加工省事，还能释放点应力。另外，屋面板的支撑檩条间距可以稍微放宽点，只要保证屋面板刚度够…” 她言简意赅，句句切中要害。
张技术员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李薇同学，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下能省下老大一截钢材！工期也能赶上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送走千恩万谢的张技术员，张红梅关上门，立刻凑到李薇跟前，眼睛盯着那笔记本：“李薇，快看看，多少？”
李薇抽出信封，打开一看，五张崭新的一斤面额全国粮票！她抽出两张，塞到张红梅手里：“红梅姐，多亏你牵线。见者有份，拿着！”
“这…这怎么行！”张红梅连连摆手，脸都红了，“我又没干啥！”
“拿着！”李薇不容分说，“没你，这‘忙’我也帮不上。改善生活，大家都有份！思琪那份我回头给她。” 她又抽出一张，想了想，看向坐在上铺假装看书、实则竖着耳朵听的王卫东，提高了一点声音：“卫东同志，咱们宿舍这个月口粮好像不太够？这粮票，算是咱们集体的额外储备，谁需要调剂就用，你看行吗？”
王卫东被点名，身体僵了一下。她看着李薇手里那金贵的全国粮票，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艰苦朴素是原则…但实实在在的粮食…她张了张嘴，那句“思想觉悟”卡在喉咙里，最终只生硬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只是看李薇的眼神，更加复杂难辨。
【李薇内心OS】：*堵王卫东的嘴，一张粮票比十句道理都管用。思琪性子静，给她她肯定不好意思要，不如我记着，下次买点她喜欢的奶糖。至于李韦雪…李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在学术上压我一头？我偏要在你瞧不起的“泥腿子”工程里，用知识换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京大的天地，还大着呢！
她小心地将剩下的粮票收好，仿佛那不是纸片，而是通往更自由未来的钥匙。窗外，夕阳给京大的红砖楼镀上一层金边。李薇洗漱完躺床上，心想不知道陆沉在干嘛？都想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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