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刚停，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泥土味，混合着一丝汽油与铁锈的气息。地面湿滑得像涂了层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面上，稍有不慎就会打滑摔跤。我拽着苏砚往李威的车狂奔，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仿佛要冲破胸腔。
她战术本的防水袋撞得我大腿生疼，里面那卷透明胶来回滚动，发出细微的“咕噜”声——早上她还骂我把她屏幕磕出裂缝，说要用这卷胶补。可现在看来，那卷胶远不止是修屏幕那么简单。
“安全带。”苏砚系好自己的，指尖敲了敲副驾驶储物格，“张晨发的平面图在里面。”
我扯出皱巴巴的A4纸，面板突然震了一下。意识98的数值跳成猩红，像滴溅在屏幕上的血。那种灼热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包裹。
“外围有陷阱。”我把纸拍在方向盘上，声音有些沙哑，“陈锋知道我们会硬闯，可能在入口埋了感应装置。”
苏砚的手指在图上快速滑动，最后停在污水处理池旁的检修井：“老周说过，三年前这基地改过通风管道。”她摸出战术本里断成两截的战术笔，笔尖戳在西墙位置，“备用入口在这儿，监控盲区。”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冷静而专注，仿佛这不是一场生死攸关的任务，而是一次普通的战术演练。但我能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就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
李威的车碾过减速带时，我瞥见后视镜里韩磊的警车闪着蓝灯跟上来。夜色中，那抹蓝色显得格外刺眼，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安。
“面板提示什么？”苏砚突然按住我手背，掌心微凉，带着一丝汗意。
“手速98在发烫。”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间泛起一股铁锈味，“可能要跑快点。”
车停在基地后巷。夜风夹杂着金属锈味和腐叶气息扑面而来，西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吹过枯枝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回音。
苏砚把战术本塞进防水袋，扯下脖子上的工牌挂我胸前：“上次来做战术分析混的，说不定能蒙过巡逻的。”
我们猫着腰绕到西墙。墙根有道半人高的铁栅栏，锈得一碰就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我刚翻过去，面板“叮”地响了一声——操作97开始跳动。
抬头一看，三米高的墙沿卡着个微型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的，像鬼火般诡异。我的呼吸瞬间屏住，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上面。”我指了指，摸出电击枪。
苏砚从防水袋里抽出透明胶，迅速缠在枪柄上：“消音。”
电流“滋啦”一声，摄像头冒起青烟，带着焦糊味飘散开来。那一刻，我仿佛闻到了烧焦的塑料味，混合着夜风中的冷意，首钻鼻腔。
苏砚己经蹲在墙脚，用战术笔撬松一块砖：“通风管道，能钻。”
我们钻进管道，霉味呛人，混合着铁锈与污水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内壁冰凉粗糙，贴着手掌有种刺骨的冷意。脚步声在狭窄的管道中回荡，像极了心跳的节奏。
我们弓着背走在前面，面板意识98的数值随着脚步声往上窜。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错就会暴露。
突然停住——右前方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有人在搬货架。我的心猛地一沉，耳膜似乎都在震动。
“左边有岔道。”苏砚的呼吸扫过我后颈，轻柔却带着命令的语气，“数据库里记着，这条管道通控制室。”
我们猫进岔道。转过三个弯，头顶的铁板突然漏下一缕光。苏砚踮脚推了推，铁板“咔嗒”一声开了条缝。
下面是间堆满纸箱的仓库，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颗粒，在灯光下缓缓浮动。靠墙摆着台老式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映出一片昏黄的光影。角落里堆放着废弃的零件，散发着机油与铁锈的味道。
“控制室在二楼。”苏砚拽我爬出去，“这台是备用终端，能连主系统。”
她蹲在电脑前，防水袋里的透明胶被捏得咔咔响。我背靠着门，电击枪握出了汗，掌心黏腻，几乎要打滑。
面板手速98烫得掌心发疼，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三、二、一，门把突然转动。
我扑过去捂住苏砚的嘴。两人屏住呼吸，时间仿佛凝固。
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晃进来，皮鞋踩得地板吱呀响。
“陈锋说半小时后启动备用电源。”一个人踢了踢纸箱，“那俩小崽子要是敢来——”
“闭嘴。”另一个人敲了敲电脑，“先检查终端。”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指甲边缘渗出了一丝血迹。我能感觉到苏砚的呼吸在我掌心颤抖，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
她手指在我手心里写：别动。
她战术本的防水袋蹭着我手腕，里面的透明胶缓缓滚到边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黑西装的手刚碰到键盘，苏砚突然扯下我工牌砸向窗户。
玻璃“哗啦”碎了一地。两人冲过去查看，我趁机抄起纸箱里的扳手砸向他们后颈。
“操！”一个人栽倒，另一个摸枪的手刚抬起来，苏砚的战术笔己经戳中他手腕。
笔帽弹开，里面藏着根细铁丝——她早上说要修笔，原来是在磨尖。
“绑起来。”苏砚扯下他们的领带，动作比我拆监控还利索，“电脑密码是克劳德的生日，1978年5月21日。”
屏幕亮了。
成串的文件跳出来：“天启”组织资金流向、假赛盘口数据、还有……顾昭，代练记录被PS的修改痕迹。
我喉咙发紧，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训练场上的切磋、深夜的对话、还有那封未寄出的信。
苏砚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下载需要三分钟。”她突然顿住，“韩磊的定位信号断了。”
外面传来枪声。密集的爆裂声划破夜空，像雷鸣一样震撼人心。
我抄起电击枪拽她往外跑。走廊尽头的防火门被撞开，子弹擦着门框飞过来，木屑西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苏砚把战术本塞给我：“里面有撤离路线！”
“先去支援！”我拉着她往枪声方向冲。
面板十二项属性同时飙红，满点的数值在眼前炸开，像团烧穿黑夜的火。我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后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砚突然拽我拐进安全通道，战术笔在墙上划了道记号——那是只有我们懂的，拆完陷阱要走的路。
枪声越来越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旧怀表，这次它烫得像块炭。那种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皮肤上，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苏砚的手在我掌心攥得死紧，她战术本的防水袋里，透明胶卷还在滚，一下，又一下，仿佛永远不会停下。
前面转角的灯光突然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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