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着仓库外墙挪了两步。
从铁门缝隙透出来的光突然晃了晃，里面有人影在动。
“顾昭？”这声音比电话里听到的更清晰，带着点沙哑，就像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
我紧紧攥着钥匙串，钥匙尖抵着掌心。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半张脸——寸头，左眉骨有道疤，右耳缺了小半。
“老周提过你。”他往后退了半步，“我是陈浩。”
陈浩？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老周常说，他带过的最可惜的队员就是陈浩，三年前他突然退出圈子，说是“看透了”。
“三年前LPL春季赛，你用青钢影单杀TheShy的那局。”我脱口而出。
他扯了扯嘴角，疤也跟着动了动：“坐。”
仓库里堆着几箱旧纸箱，中间摆了张破木桌。
他从外套里掏出一个U盘，推到我面前：“这是林峰和菠菜平台上个月月底的新交易记录。”
我的手刚碰到U盘，他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别急着看。先听我说。”
他的手就像一块铁，我的腕骨疼得厉害。
“半年前他找我打假赛，说让我故意送人头，输了之后分我三成。”他的喉结动了动，“我没答应。然后我的排位号被封了，青训合同也被撕了，去小战队试训总是‘巧合’地被淘汰。”
我想起上周的训练赛，对方打野总是在我刷野的时候提前蹲在草丛里。
原来不是我没看仔细地图。
“这周他找了新目标。”陈浩松开了手，“国际邀请赛的BO5，前三局控制比分，第西局让二队上场，输了能赚两百万。”
我后槽牙咬得发酸：“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助理是我的发小。”他从纸箱里抽出一张照片，“昨天在酒吧，那小子喝多了说漏嘴了。”
照片里，林峰和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碰杯，背景墙上挂着菠菜平台的标志。
“这些证据够把他送进局子吗？”我紧紧攥着U盘。
“不够。”陈浩摇了摇头，“转账走的是地下钱庄，合同是电子档，随时都能删掉。但你能阻止他。”
“我？”
“你现在是LPL最火的新人。”他指了指我的手腕，“苏砚的战术板，再加上你面板上的预判能力，他那些小手段藏不住的。”
我突然想起今天的训练赛，韩东说“团队需要互补的队友”。
原来不光操作要互补，情报更要互补。
“明早把U盘给苏砚。”陈浩站起身来，“她能理清楚时间线。我……不方便露面。”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老周说你像年轻时的我——固执，但固执得对。别让那小子毁了这个行业。”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我攥着U盘冲进夜色，风灌进领口，冷得人首打颤。
基地的门没锁。苏砚的房间还亮着灯，门缝里透出战术板的蓝光。
“顾昭？”她从椅子上转过身来，发梢还带着点没干的洗发水味，“这么晚了？”
我把U盘拍在桌上。
她扫了一眼照片，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陈浩？”
“你认识他？”
“三年前我给战队做数据分析，他的青钢影数据是当年最佳上单的模板。”她快速插拔了一下U盘，“这些转账记录……和我之前查到的菠菜流水能对上。”
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三月五号，LDL比赛，A队打野突然迷路送了双杀，赔率从1.2涨到了3.8。资金来源就是这个账户。”
“陈浩说林峰要搞国际邀请赛。”我的嗓子发紧，“前三局控制比分，第西局换二队上场输比赛。”
苏砚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不可能。二队选手的综合评分最高才170，S赛的门槛是250，他们上不了场。”
“那他图什么呢？”
“可能……是调虎离山。”她咬着下唇，“转移注意力，掩盖真正的操作。比如关键局裁判改判，或者在设备上动手脚。”
我想起上周的训练赛，基地的电脑突然断网。
当时网管说是线路老化，现在看来……
“明天开始，我每天检查三次设备。”苏砚掏出手机，“让韩东盯着裁判组的行程，老周那边去查地下钱庄的账户。”
她转身翻出战术板，在“国际邀请赛”那一页画了个大圈，圈里写着“林峰”，旁边密密麻麻地标满了问号。
“顾昭。”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淬过火一样，“我们需要一场干净的胜利。让所有人知道，靠面板和战术赢的，比靠脏钱赢的，硬得多。”
我看着她笔下的问号，突然想起陈浩说的“固执得对”。
面板上的意识栏突然跳了跳，变成了186/200。
窗外起风了，吹得战术板哗哗作响。
苏砚低下头继续写，发梢扫过“林峰”两个字，就像一把刀。
明天开始，基地要多装三个摄像头。
裁判组的水，得提前让人检验。
还有……该给林峰的手机装个定位了。
我摸出钥匙串，钥匙尖还抵着掌心。
这次，我不会漏掉任何一个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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