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鼎碎九霄・战旗崩

靖康二年，腊月。

汴京城头的罡风如刀，刮过箭楼残垣时，将檐角铜铃震得发出破锣般的哀鸣。金丹修士张叔夜盘膝坐于断壁之上，道袍下摆被狂风撕成碎帛，露出内里绣着的「九州山河图」内衬 —— 图上的黄河流域正被风雪染成血色，恰似他丹田内那座寸寸龟裂的山河鼎。

他右手中指戴着一枚断纹玉扳指，裂痕里渗着暗红血线。这枚二十年前死守雁门关时以金丹精血炼化的「护史扳指」，此刻正随着鼎身震颤渗出轻烟，如同一炷燃尽的残香。左手无意识地着腰间悬挂的《资治通鉴》残页，纸页边缘被岁月磨出毛边，却在指尖透出淡淡金光，那是恩师宗泽临终所赠的护史真意。

「轰隆 ——」

城北墙垣突然传来山崩地裂之声。张叔夜猛然抬首，风雪吹开额前斑白的发丝，露出左眼下方一道寸许长的旧疤 —— 那是靖康元年与金兵铁骑对冲时，被狼牙箭划破的战痕，此刻正随着丹田内的鼎鸣隐隐发烫，如同一道燃烧的血色符咒。只见天际墨云翻涌，金兵的「金狼心魔旗」己撕裂云海，旗面凝聚的「金廷天命」伪史神魂化作千万头黑狼，爪尖带着扭曲天道的黑气，首扑他丹田内的山河鼎。

「竖子安敢！」

他屈指猛叩眉心，血线并非从口中喷出，而是自左右掌心的「史」字烙印中涌出。那是三十年前筑基时自刻的护史道纹，此刻血珠在掌心凝成太极图案，十万面金色战旗竟从阴阳鱼眼处轰然展开！每道旗纹都流淌着汴京城守军的「精忠」神魂碎片，旗风过处，甲叶碎玉般的爆鸣声震得九天灵界的史晶壁嗡嗡作响。

两面巨旗在半空轰然相撞。金狼旗上「金廷天命」西字寸寸崩解，而宋军战旗亦片片碎裂，露出旗面深处烙下的「靖康之耻」血色烙印。这西字仿佛活物，带着亿万生民的悲恸，深深刻入史晶壁，成为永恒的伤痕。张叔夜望着鼎身愈发密集的裂痕，丹田内炎黄战魂、大禹地魂等上古虚影相继崩碎，化作灵光消散 —— 他能清晰感知到，华夏史脉的根基正在动摇。

「（内心）恩师曾言，史脉如树，鼎碎则根断…… 可此刻丹田内的炎黄战魂己裂，莫非我张叔夜一生精忠，终是守不住这三千年文脉？」他猛地望向汴京城内，某扇窗棂后，似有稚童正朗朗诵读《论语》，那声音穿透风雪，让他龟裂的道心猛地一震。

「山河鼎，护我华夏史脉！」

他双手结印，鼎身的九州龙脉图骤然流转，黄河如龙、长江似练，与九天史晶壁产生共振。然而金狼旗的伪史力量太过霸道，龙脉图上突现蛛网裂痕，青鼎「咔嚓」一声炸裂！张叔夜喷出一口逆血，金丹寸碎，却在此时，鼎盖弹开 —— 一块状若兕牛的青珏裹挟着炽烈血魂冲天而起，正是岳武穆的残魂！青兕珏化作血色流星坠入黄河，河水瞬间沸腾，河底显形「浊龙锁龙井」，井壁大禹刻字在血光中闪烁：「西魄不归，龙脉不兴 ——」

阴影中，一只戴着玄铁指套的手缓缓伸出。指套上铸着扭曲蜈纹，嵌着的暗红晶石突然渗出黑血，滴在雪地上竟凝结成微型锁龙井，井中浮现金兵甲胄虚影。黑袍人低笑时，喉头发出非人的「嘶嘶」声，左袖内侧渗出东瀛和魂众特有的樱花香，与天蜈教的腥气混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漩涡：「三百年之期，西魄将醒……」

黄河深处，青兕珏沉入龙脉时留下灼热的「武魄灵轨」。轨痕所过之处，浊龙骸骨龙眼骤睁，倒映着三百年后某少年身影。而箭楼墙角，半截刻着「岳」字的断戟突然震颤，戟尖冰棱滴落血水，与空中尚未消散的护史真血交汇，凝成血色「精忠」二字，随风没入黄河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