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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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同道之人

 

“……‘灰鸽’那边断了,玄甲狗咬得太紧,老陈暂时不能动。”一个刻意压低的、沙哑的男声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

“济世堂的暗桩被拔了,小六子被抓……怕是凶多吉少。”另一个声音,更年轻些,充满了悲愤。

“那馄饨摊呢?老葛头还安全吗?”第三个声音,是个略显苍老的女声,语气沉稳,但难掩忧虑。

“老葛没事,他机警。刚传回消息,有‘生面孔’在巷口徘徊,很谨慎,似乎……在观察他放出的信号。”沙哑男声回答。

沈知微心中了然。他们口中的“老葛头”就是那馄饨摊老汉。“生面孔”指的就是自己。他们的警惕性很高,内部通讯也未被完全切断。

“生面孔?这种时候……”苍老女声沉吟片刻,声音陡然转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老葛的信号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外人怎会留意一个破碗的朝向?此人来历不明,极可能是玄甲狗放出的诱饵!‘黑鹞’,你去处理掉!务必干净!”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地道!沈知微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视为威胁!他们根本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听到一个沉闷的应诺声,接着是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藏身的入口方向快速逼近!

生死一线!

沈知微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解释?对方根本不会听!硬闯?敌暗我明,必死无疑!退?地道狭窄,退无可退!

就在那脚步声即将抵达她藏身的拐角,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割破皮肤时,沈知微猛地从藏身处站首身体,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那块冰冷的令牌朝着光亮的方向、声音来源处用力掷了过去!

令牌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啪”地一声,精准地落在那几人围坐的、一张简陋木桌中央,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什么人?!”沙哑男声厉喝,伴随着兵刃出鞘的铮鸣!

几道锐利的目光和瞬间点亮的火把光芒,齐刷刷地射向沈知微所在的黑暗角落,也将那块静静躺在木桌中央的令牌照得清清楚楚!

令牌非金非木,色泽幽暗,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篆字——“沈”!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个被称为“黑鹞”的魁梧身影,手持一把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己经冲到了离沈知微不足五步的地方,凶悍的脸上满是杀意。

但在看清令牌的瞬间,他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盯着令牌,又猛地抬头看向黑暗中那个模糊的身影。

“沈……沈将军的令牌?!”沙哑男声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他猛地站起身,抢步上前,一把抓起桌上的令牌,粗糙的手指反复着那个“沈”字,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眼中瞬间涌上巨大的震惊和悲痛。

那个苍老的女声也倒吸一口凉气,火把的光芒映照出一张布满皱纹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脸。她死死盯着沈知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你……你是谁?这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知微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一步,让自己暴露在摇曳的火光之下。她脸上还沾着污泥,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冰冷与决绝。

她挺首了单薄的脊背,迎着数道或震惊、或审视、或依旧带着警惕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沈巍,是我父亲。”

“建康城破,沈家……只剩我一人。”

“这块令牌,是他生前所留。”

“他说,持此令牌者,可寻志同道合、欲破旧立新、救民于水火之人。”

“诸位,可是父亲所说的……同道?”

地道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震惊、悲痛、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绝境中看到希望的激动,在每个人脸上交织。

那个苍老的妇人,也就是“归巢”的首领之一,被称为“云姨”的吴清云,死死盯着沈知微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确认她话语的真伪。

她看到了那双眼中深不见底的悲痛,看到了那被血与火淬炼过的冰冷恨意,也看到了那掩藏在最深处的、与沈巍如出一辙的、对某种理想的执着微光。

良久,吴清云眼中的锐利和警惕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悲怆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声音沙哑而沉重:

“沈将军……他……他殉国了?”

沈知微闭上眼,父亲倒在箭雨中的画面再次清晰浮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用力点了点头,再睁开眼时,眼中己无泪意,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是。我亲眼所见。江凛……下的令。”

“江凛!”那个沙哑的汉子“铁鹞”于震,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壁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他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此仇不共戴天!”

吴清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再次变得凝重而审视:“沈小姐,老身吴清云,暂代‘归巢’主事。此地非说话之处,请随我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知微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山雀’,带沈小姐去后面梳洗一下,找身干净的衣裳。‘铁鹞’,加强警戒,特别是入口处!”

那个年轻些的、之前悲愤说话的少年“山雀”程羽,立刻应声上前,看向沈知微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同情:“沈小姐,请跟我来。”

沈知微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第一步,她赌赢了。凭借父亲的令牌和身份,她获得了暂时的信任和立足之地。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到来。

她跟随程羽,穿过狭窄的地道,进入一个相对宽敞些的地下石室。这里似乎是他们的议事厅兼住所,布置极其简陋,只有几张粗糙的木桌木凳,角落堆着一些干粮和清水。空气依旧浑浊,但比地道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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