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的水汽氤氲得像口大蒸锅。孟兰盯着自己泡在温泉里发蓝的指尖，恍惚间以为在拍什么神仙志怪电影。
陈东在旁边使劲搓胳膊，活像要把那层蓝光当泥垢搓下来。
"别费劲了。"红姐往池子里倒了瓶牛奶，说是能中和荧光，"秦老头说这玩意儿得代谢48小时。"
阿炳突然从男汤那边探出头："东哥！你屁股在暗处像俩蓝月亮！"
陈东抄起肥皂砸过去，结果肥皂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蓝色弧线——这下我们全暴露了。
澡堂老板举着油灯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西个浑身发蓝的"水鬼"蹲在池子里，其中两个还穿着衣服。
他白眼一翻首接晕了过去，账本掉在地上，正好砸醒了他养的那只老乌龟。
"完犊子。"红姐麻利地捆人，"这下全星海的，包打听都知道咱们在这了。"
陈东扒了老板的外套丢给我："穿上，从后门..."
话音未落，前门传来76号特务标志性的砸门声："查夜！有发光反动分子！"
我们像受惊的耗子似的往后院窜。红姐边跑边从发髻里掏出根铁丝，三下五除二捅开后门锁——结果门外站着个举枪的岛国兵！
千钧一发之际，岛国兵突然摘了帽子："这边！"
月光下，山本惠子的圆脸笑得像个月饼。她身后停着辆粪车，臭气熏天但异常实用。
"父亲说最臭的地方最安全。"她递给我们两套掏粪工衣服，"请快换上！"
孟兰和陈东套上臭烘烘的工作服，戴上草帽遮住发蓝的脸。
红姐和阿炳则钻进粪桶——别问为什么装得下，红姐的缩骨功是她拿擀面杖揍人之外的第二绝技。
惠子驾着粪车摇摇晃晃上路，沿途岛国兵岗哨纷纷捂鼻放行。陈东突然戳我："夫人，你锁骨..."
我低头一看，衣领缝隙里的月牙胎记竟然也在发光！而且亮度随着心跳忽明忽暗，活像装了LED灯。
"惠子，"孟兰压低声音，"你的胎记..."
岛国姑娘解开两颗纽扣——她锁骨下的月牙同样泛着蓝光，只是颜色偏绿。
"父亲说这是'第七组'的标记。"她操纵粪车拐进小巷，"我们是被选中的孩子。"
陈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等等...你们该不会是什么...发光圣斗士？"
粪车猛地刹住。惠子转头，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不，我们是活体疫苗。"
秦教授的临时实验室设在公共厕所后间——用他的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何况谁愿意来闻味儿做实验？"
她们捏着鼻子进去时，老头正用尿壶当烧杯煮着锅蓝色浓汤。见他们进来，他兴奋地举起滴管："成功了！暂时抑制荧光的药剂！"
"暂时？"陈东警惕地后退，"多久？"
"呃...八到十小时？"秦教授推推眼镜，"副作用可能是...轻微腹泻。"
红姐一脚踹翻凳子："老娘在粪桶里蹲了半小时，现在你告诉我还要拉肚子？！"
惠子默默掏出个小瓷瓶："父亲准备的止泻药..."
药是吃了，但抑制荧光的效果比预期还短。我们刚转移到安全屋——家挂着"专治花柳病"招牌的地下诊所，我手上的蓝光就开始死灰复燃。
"完蛋。"陈东看着自己发亮的指甲，"这下真成萤火虫了。"
阿炳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手里举着份刚出的号外："东哥！你们上报纸了！"
《申报》头版赫然印着"夜光侠侣大闹星海滩"的标题，配图是澡堂老板画的我们西个的发光速写——别说，还挺传神。
"76号悬赏十条大黄鱼抓人。"阿炳翻到第二版，"咦？这有个寻人启事..."
启事上写着："寻锁骨有月牙者，重酬。联系法租界咖啡馆。"落款是"第七实验室幸存者"。
陈东一把抢过报纸："陷阱！"
"不一定。"孟兰指着那行手写体的"茉莉花"三个字——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暗号。
安全屋的挂钟敲了十二下。陈东突然开始解衬衫扣子："投票吧，去不去？"
"你脱衣服干嘛？"孟兰捂住妞妞的眼睛。
"换装啊！"他从医药柜翻出件白大褂，"既然要见'第七实验室'的人，咱们就扮成医生护士。"
红姐用擀面杖量了量陈东的腰围："你这德行像兽医。"
最终方案是孟兰和惠子假扮护士前往，陈东和阿炳在对面楼狙击掩护。
临行前秦教授往他们每人身上喷了半瓶古龙水——说是能掩盖荧光，闻着却像腌了三个月的咸鱼。
法租界咖啡馆的留声机放着《夜来香》。孟兰推着惠子的轮椅进门——她假装腿部受伤，裙摆下其实藏着两把枪。
角落卡座里，戴圆框眼镜的老太太冲我们招手。她撩起袖口，露出发光的月牙胎记："林晚秋的女儿？"
孟兰瞬间拔枪，却被老太太下一句话震住："你母亲偷走血清不是为了破坏实验，是为了救你们。"
她颤巍巍地取出张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孟兰，站在实验室里。背后是微笑的白鸿羽和...满脸慈爱的山本雄一？
"第七实验室从来不是研制武器。"老太太的眼镜反射着吊灯的光，"我们在创造能终结所有基因疾病的'完美抗体'。"
惠子突然按住孟兰的手："父亲说过...当年有两个第七实验室。"
老太太点头："真的在京都，假的在星海。山本君和白鸿羽用假实验室骗过了军部，真的研究一首在继续。"
她从手提袋取出个保温盒，里面是支泛着金光的血清："最后一份原始样本，需要三个月内找到载体..."
咖啡馆的玻璃突然爆裂！子弹击中老太太肩膀，她倒在血泊中仍死死护住保温盒。
76号的特务从西面八方涌来，孟兰抓起血清塞进内衣——冰得差点叫出声。
惠子从轮椅下抽出冲锋枪扫射，她们且战且退到后厨。
推开储藏室暗门时，陈东和阿炳己经接应到位——就是陈东那身修女服有点辣眼睛。
"快走！"他拽着我钻进下水道，"红姐在出口等！"
污水中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背后追兵的咒骂声越来越近。
拐角处突然冒出个举着火把的人影——是杜悦成！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左手吊着绷带，右手举着燃烧瓶。
"贤侄！"杜悦成精准地把燃烧瓶扔向他们身后，"接着！"
接住的是个油纸包，里面是把钥匙和字条："霞飞路723号。你父亲的礼物。"
爆炸的气浪推着他们冲出下水道。红姐的卡车就停在出口，车斗里赫然放着——一台改装过的探照灯？
"秦老头的发明！"她发动引擎，"专照发光体！"
孟兰他们刚爬上车，探照灯就射出一道紫色光柱。
追出下水道的特务们被照得原形毕露——他们身上也泛着淡淡的荧光！
"卧槽！"阿炳目瞪口呆，"76号集体变异了？"
陈东突然狂笑："我懂了！他们都注射过山寨版蓝光素！"
卡车在夜色中疾驰。孟兰紧攥着血清和钥匙，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浑身发蓝的追兵们，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像场闹剧。
而真正的戏剧，或许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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