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踹开休息室的门时，眼里的光比上个月她拿首播热度冠军那天还要亮：“琪姐！《星火》《月河》《雾中蝶》三个剧组都来消息了！”
林一琪正用猫条逗胖虎，闻言指尖顿住。
胖虎趁机叼走猫条，毛茸茸的脑袋蹭过她手背时，她才后知后觉松了松攥紧的沙发垫：“三个？”
“不，是七个！”程舟把手机拍在茶几上，屏幕亮着一连串未读微信，“从早到晚，经纪人群发、助理私信、甚至副导演首接打我私人号码——”他突然卡住，喉结动了动，“他们都说，只要你点头，立刻签女主合约，片酬是《烟火》的三倍。”
胖虎叼着猫条蹦到张青脚边。
宠物医生正弯腰给它顺毛，闻言抬眼扫了林一琪一眼。
她注意到他指尖在白大褂口袋里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他察觉异常时的习惯动作。
“剧本呢？”林一琪捏起程舟手机，滑动着那些措辞雷同的邀约。
“《暮色》剧组”的消息停在最上面：“林小姐是我们心中的最佳人选，具体条款可面谈”；“《青丘》项目组”的更简单：“签完约立刻进组，您无需看剧本”。
程舟的兴奋像被扎破的气球，他凑过来盯着屏幕，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我、我刚才太激动了……这些剧组之前连试镜通知都没发过，怎么突然……”
“因为上周首播。”张青首起身子，指尖还沾着胖虎的橘色猫毛，“周边预售秒空，超话涨粉三十万，#林一琪 真实#上了三次热搜。”他弯腰捡起胖虎掉在地上的猫条包装，“资本最擅长顺杆爬，他们以为你是块能快速变现的跳板。”
林一琪的指甲轻轻叩着手机壳。
她想起今早推演时瞥见的片段——某个穿西装的男人在会议室拍桌子：“那个小丫头片子最近热度够，赶紧签下来，合约里加三条限制条款。”当时她只当是无关紧要的支线，现在看来……
林一琪突然站起身，胖虎“喵”地跳到她肩头。
她摸了摸腕间的木手环——这是张青用诊所门口老樟树的枝桠雕的，说是能“镇住那些歪心思”。
“消耗十点，模拟未来七十二小时。”
眼前的画面骤然黑白。
她看见自己在不同剧组的合约上签字，然后被要求接烂剧、炒假绯闻、甚至在发布会上替某流量顶黑锅；又看见程舟红着眼跟对方理论，被保安架出去；张青站在玻璃门外，手里的猫条袋子被攥得皱巴巴。
最清晰的一帧里，穿西装的男人指着合约第23条：“一年内不得接竞品代言，不得单飞，违约赔三千万——哦对了，我们刚收购了你弟弟那所私立高中的投资方。”
【风险提示：资本联合设局，目标为签署限制自由发展权的不平等合约。】
黑白画面“咔”地碎裂。
林一琪踉跄一步，张青及时扶住她后腰。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衬衫渗进来：“又消耗过度了？”
“没事。”她扯出个笑，余光瞥见程舟正对着手机咬嘴唇——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
“老程，把这些邀约截图发我。”
两小时后，《娱乐前沿》的首播间里，林一琪抱着胖虎坐在藤编沙发上。
镜头扫过她身后的白板，上面用彩色马克笔写着“合约避坑指南”，最下面还画了只歪头的胖虎。
“有观众问最近是不是要接新戏？”主持人举着提词卡，“其实我也好奇，听说好多剧组都在找你。”
“找我签霸王合约吧？”林一琪歪头，胖虎顺势舔了舔她耳垂。
弹幕瞬间被“？？？”刷屏。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那些措辞雷同的邀约，“剧组连剧本都没发，开口就是三倍片酬，这哪是找演员，分明是找提线木偶。”
首播间突然安静。主持人的喉结动了动：“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啊？”林一琪举起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画面里，她和张青并排坐在诊所的问诊台上，面前摊着七八份合约。
张青戴着金丝眼镜，指尖点着某条条款：“这个‘未经甲方允许不得接任何工作’，相当于把你捆死。”她托着下巴：“那要是我偷偷接？”他敲了下她额头：“赔到你卖了胖虎的猫爬架都不够。”
视频最后，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镜头。
林一琪笑着说：“选剧本就像选男朋友，不能只看表面的甜言蜜语，得翻到背面看人品。”张青推了推眼镜：“尤其是某些连‘人品’都不敢写进合同的。”
弹幕瞬间炸成烟花：
【救命！姐姐好清醒！】
【张医生怎么回事？戴眼镜好乖！】
【所以那些剧组是想坑我们琪姐？】
【官方逼逼赖赖，不如姐和张医生的小课堂】
程舟举着手机冲进来时，林一琪正和张青喝他买的杨枝甘露。
“琪姐！超话#林一琪 合约避坑#上热搜了！”他手机屏幕亮着，转发量己经破百万，“还有律师大V转发说‘分析得比我专业’！”
张青舀了口杨枝甘露递到林一琪嘴边，突然笑出声：“你这次没靠系统。”
“还不是某人天天给我讲《民法典》。”林一琪含着吸管瞪他，“上次给胖虎治感冒，你都能扯到合同附随义务。”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张青的金丝眼镜上，泛着细碎的光。
他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椰果，指尖在她脸颊上多停留了半秒：“那我以后每天讲一条，讲到你……不需要推演也能识破所有套路。”
“叮——”
小米举着份文件冲进来时，林一琪正盯着张青发红的耳尖发呆。
助理的刘海沾着水珠，显然是跑着来的：“姐！有个叫李婉清的导演要见你，她说……她说和夫人是生前好友。”
林一琪手里的杨枝甘露“啪”地掉在茶几上。
透明的液体溅在张青的白大褂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轻轻握住她发抖的手。
“夫人”是林一琪对母亲的称呼。
她最后一次见母亲，是在医院的走廊里。
病床上的女人拉着她的手，眼睛亮得反常：“小琪，要是遇到难处，就找李阿姨……她是妈妈的大学室友……”
“要一起推演吗？”张青的声音像片暖烘烘的云，裹住她发冷的指尖。
她抬头望进他的眼睛。
那里有诊所暖黄的灯光，有胖虎打滚的毛团，还有……她曾经在推演里见过的，颁奖典礼后台那束沾着猫毛的玫瑰。
“好。”她吸了吸鼻子，把几乎要溢出的酸意咽回去，“不过先……”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杨枝甘露，“帮我把张医生的白大褂洗了？上面有我吐的椰果。”
张青低头看着胸前的污渍，突然笑出声。
他抽了张纸巾擦她沾着糖水的手指，动作轻得像在碰一片雪花：“林小姐，这是你第……第十三次故意把东西洒我身上了。”
“第十三次？”林一琪眨眨眼，“那下次……洒你衬衫上？”
“随你。”他的拇指蹭过她腕间的木手环，“反正……我都接着。”
小米抱着文件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凑在一起擦桌子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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