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黄明昊的声音如青钢剑出鞘般清亮,剑鞘在指尖转出半道银弧,精准点在莫问后颈的风府穴,“引气入体要像握剑——手腕松,心要稳。”他蹲下身,指尖沾着赤鳞草汁,在少年手背画出淡淡的纹路,这是灵气到这个地方的走向。
莫问盯着手背上渐渐淡去的红痕,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连最基础的“锻体三式”都做不全,膝盖磕在地上的血痂摞着血痂。而现在,随着黄明昊用赤鳞草汁在他周身穴位画下暗纹。
“灵蕴籽开花时希望,你能引气入体,”黄明昊起身时,青钢剑随腰腹转动划出半道银弧,剑穗上的靛蓝穗子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柄永不弯折的旗。
这段时间无论莫问如何努力,那灵气普通沙漏,握不住的沙,进入身体后又偷偷流走,莫问不由得红了眼眶,想起师父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宗门后方的十万大山深处为他寻找灵碧草,而自己却如同那不开化的石头。
“杂灵根更要懂得借势,就像赤鳞草长在岩缝里,偏要吸收火灵峰的余温。”他说话时负手而立,月白道袍被阳光晒得发亮,脊背挺首如淬体峰的石碑,任谁看都是副胸有成竹的外门第一模样。
三个月后——
灵蕴籽的体型视乎大了一圈,掌心贴着淬体石,感受着那丝热流终于凝聚成线,顺着黄明昊画过的赤鳞纹路游走。
“师父!成了!”他抓起石锁旁的破铜镜,镜中少年眼底泛着微光,袖口被赤鳞草汁染成浅红的护腕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那是黄明昊用独门锻体诀为他刻下的引气路径。
推开屋门的瞬间,却见黄明昊倚在窗前擦拭青钢剑,剑身映出的侧脸棱角分明,眉尾微挑带着少年意气。他指尖掠过剑柄处的碎玉,忽然转头笑了,笑得如三月春风:“不错,比为师当年快了半个月。”案几上摆着打好的行囊,放着新采摘的灵碧草,却不见任何绷带或药膏——那些曾频繁出现的疗伤物品,此刻都被收进了最底层的布包。
“宗门发来急令。”黄明昊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他的语调虽然依旧清朗,但在提到“许诺”二字时,那原本平静的声音却像是被微风吹过的湖面一般,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而他手中的剑穗,也在这一刻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黄明昊将手中的剑缓缓地收入剑鞘之中,仿佛这把剑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沧澜山脉有灵草现世,内门点我一同前去。”说完,他随手抛出一个布包,那布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莫问的面前。
莫问打开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赤鳞草和半块聚灵玉。他用手指轻轻触摸着这些珍贵的物品,感受着它们所蕴含的灵力。黄明昊的声音再次传来:“若遇到难处,便去宗主峰找玄冥宇——她欠我一杯灵茶。”他的语气轻松,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莫问抬起头,望着黄明昊系剑穗的手。那靛蓝色的穗子在他的指间翻飞,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他的动作娴熟而优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忽然,莫问想起了三天前在任务堂的情景。当时,黄明昊单手接下了七张地阶玉简,周围的弟子们都用又惧又恨的眼神看着他。而此刻,师父的月白道袍被山风吹得鼓起,青钢剑斜挎在腰间,剑格处的碎玉泛着微光,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一副潇洒赴命的模样。
然而,只有莫问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当黄明昊整理行囊时,他将那本缺角的《赤焰锻体诀》悄悄地塞进了莫问的被褥里。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莫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本《赤焰锻体诀》对于黄明昊来说意义非凡,而他却毫不犹豫地将它留给了自己。
“我去去就回。”黄明昊抬手揉乱莫问的头发,指尖掠过他耳后新结的痂,却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涉及伤痛的话题,“外门弟子的路,要自己踩出来”
看着师父转身时,青钢剑穗扫过门槛的弧度,莫问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在芦苇荡踏月斩蟒的身影——那时他的剑穗上还沾着蟒血,却笑得比阳光还亮。现在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潇洒,是把所有的牵挂藏在剑穗后,把所有的期许融进教导里。
两个月后——
落尘院的槐树开始落叶,灵蕴籽顶端视乎有什么东西要顶出来,莫问数着墙上刻下的横道,第七十三道刻痕刚落,腰间的传讯玉简突然发烫。莫问也突然有总莫名的烦躁,起身来到洞府外透透气。
“听说了吗?十万大山传来消息,黄明昊在青木崖遇袭,下落不明。”
玉简“啪嗒”摔在地上。莫问发了疯似的冲向任务堂,却见悬赏榜上黄明昊的名字被划上红叉,“寒魄草”与“赤焰莲”的采集记录旁,标着刺眼的“内门弟子全须而退”。他揪住斗鸡眼弟子的衣领,却被对方一把推开:“老废物死了就是死了,外门还能翻天不成?”那人后退时,目光扫过莫问袖口的赤鳞纹护腕,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那是曾被黄明昊剑气震慑过的本能反应。
深夜,他跪在宗主峰下的石阶上,掌心的赤鳞草护腕早己磨破,却等不到玄冥宇的身影。执法堂的弟子闯入落尘院时,他正握着灵蕴籽发抖,为首者的靴底碾过黄明昊留下的《赤焰锻体诀》残页,冷笑道:“外门弟子陨落,洞府自然收回——你个杂灵根,能在落尘院待半年,己是宗门恩典。”
行李被抛在杂役房门口时,莫问才发现布包里除了赤鳞草,还有块刻着北斗纹的碎玉,正是黄明昊剑鞘上嵌着的那块。他忽然想起告别时,师父系剑穗的手,想起他说“烧不坏外门的北斗”时,眼底闪过的锐意——那是外门第一独有的锋芒,藏在所有云淡风轻的表象下,如青钢剑鞘里的刃,未出鞘时无人知其利,出鞘时必见血光。
杂役房的油灯昏黄如豆,莫问摸着灵蕴籽种荚上的纹路,忽然听见丹田处的热流再次涌动——这次比引气入体时更烈,像把烧红的剑,在经脉里劈出条新路。他盯着墙上“人欺我钝,我磨其锋”的字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砸在地上:“师父,他们说你陨落了,可灵蕴籽还在长,赤鳞草还在开花,你的剑穗还在我梦里晃呢。”
窗外,秋风卷着槐叶掠过朱漆门,却吹不散少年眼底的光。他攥紧碎玉,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就像黄明昊曾用掌心的老茧,磨平他每道伤口的毛刺。十万大山的雾霭深处,青钢剑的清鸣或许还在回荡,而他知道,那个在外人面前永远挺首脊背、笑得潇洒的师父,早己把最坚韧的根,扎进了他的骨血里——就像赤鳞草在寒冬埋下的根,终将在春雷响起时,顶开压在身上的万钧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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