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手握着一节洗髓藤,背靠融心岩而坐,断剑横在膝头。
“这个地方不错,适合你炼化洗髓藤”胖福说着摆开自己那堆叮叮当当得家伙。在地上排成一片。
“忍着点,这藤扎根寒骨在裂风谷百年,药性霸道得很。”严福抬头时鼻尖沁着细汗,指尖在阵盘上敲出不规则的节奏,像在和风雪较劲,“我娘说过,洗髓如锻器,得先敲碎旧骨,才能重铸新筋——”话未说完,阵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洗髓藤的藤蔓猛地绷首,冰晶顺着莫问的手臂迅速蔓延,在他颈侧凝成细小的冰棱,而藤蔓渗出的汁液却如滚烫的熔浆,顺着血管灼烧。
莫问牙关紧咬,丹田处像被塞进了烧红的陨铁,又有千万根冰针刺入骨髓。他看见识海里翻涌着三年前的场景:莫迪在火灵峰炼剑。指尖掐入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他手背,比眼前的冰棱还要冷。“师傅……小迪……”他在心里默念,疼痛使得他眼前一片漆黑。舌尖咬破的血腥味混着藤汁的凛冽在口中炸开,硬生生将涣散的神识拽回。
严福看着莫问额角暴起的青筋,胖脸绷得通红。他想起炼器峰的地心火牢,母亲教的第一句炼器诀是:“器成于火,心成于痛。”此刻他指尖颤抖着注入灵力的动作变得缓慢温和起来。
“严福!”莫问突然睁眼,声音里带着血锈味,“别分神,我能挺住。”他看见严福眼底打转的水光,想起这胖子在烤炉被砸时都没哭过,此刻却像要碎了般。断剑轻轻磕在阵盘边缘,发出清越的响声,“你快点给我炼!我师傅和小迪在等我——这点痛,不过是给骨头淬火。”
阵盘突然发出轰然巨响,洗髓藤的藤蔓应声断裂,藤汁如泉涌般灌入莫问筋脉中。这次的感觉与之前不同,先是刺骨的冰顺着喉咙冻住心肺,继而有岩浆从丹田迸发,顺着经脉冲开每一处堵塞的窍穴。莫问听见自己的指骨在剑鞘上捏出“噼啪”脆响,识海里《混元引气诀》突然让他有了新的感悟,脑子一阵清明。
“成了!”严福突然笑出声。
胖手抹了把眼角,“现在感觉怎么样?”
“胖福、谢谢你!”莫问突然感觉上天对自己不薄,有莫迪、有师父、现在有了胖福这个朋友。
就在此时,严福腰间的岩铁宗玉佩突然发出蜂鸣,一道淡金色传音符从中飘出,化作一名灰衣弟子的虚影。弟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颤抖:“少宗主!夫人在炼器峰突发心疾,宗主请您速归——”
严福的笑脸瞬间凝固,指尖无意识地攥紧阵盘边缘,指腹反复着宗徽上的炼器锤纹路。“心疾?”他的声音发颤,“不是说火毒己经用被玉溪草压制了么?”传音符虚影闪烁两下,渐渐模糊:“夫人近日……强行催动‘地心火锻术’,导致旧伤复发……”
莫问看着严福骤然苍白的脸,沉默片刻“我送你回岩铁宗。”说完莫问撑着断剑站起。
严福看见莫问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他在铁刀门杀手链刀下硬扛时的模样——明明痛到发抖,却硬是把断剑插进了冰面。
“老蜥应该还在血雹潭,它的逆鳞能挡冰焰蛇的冰寒火毒。”说完转身离去。
“等等。”莫问突然扯下剩下洗髓藤放在严福手上。“带着这个,说不定将来有用!”
严福盯着手腕上的藤叶,突然低头用短棍敲了敲莫问的断剑:“莫兄,你这剑崩了三处决口,等我救回我娘,定要在炼器峰给你打造一把超级神兵!——”话未说完便转身,肥大的身影在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莫问独自坐在笑口岩下。夜风卷着雪粒子打在面甲上,他却感觉不到痛——洗髓后的五感太过敏锐,三里外冰豹的足音、雪雁羽毛上的冰碴子掉落声,都像被放大了百倍,在识海里嗡嗡作响。
“该走了。”他摸着断剑上新生的断纹,剑鞘竟比以往轻了三分,握在掌心却更稳。站起身时,冰棱从岩顶坠落,他下意识挥剑,剑气所过之处,冰晶竟如被火烤般融化,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淡蓝的轨迹——这是洗髓后第一次本能反应,比以往快了何止三成。
严福的话在风雪里碎成冰碴,莫问捏紧传音符的指尖却在发烫。洗髓后的神识如破茧的蝶,甫一展开便扫过十里冰原——他“看”见三里外血雹潭的冰层下,寒骨蜥庞大的尾椎正碾过百年前自己留下的剑痕。那时他被蜥尾扫中肩胛骨,在冰缝里躲了三天三夜,如今指尖抚过愈合的旧伤,却觉得那些刺骨的痛,不过是新骨生长时蜕下的茧。
逆鳞的位置在左前肢第三片甲胄下。这个认知并非来自记忆,而是洗髓后贯通的灵脉突然亮起的光——当他运转《混元引气诀》时,识海里竟浮现出寒骨蜥鳞片的纹路,每片甲胄的开合角度、逆鳞与血肉相连的筋脉走向,都像被灵泉冲刷过的石碑,清晰得能数清鳞片边缘的倒刺。“原来不是用剑硬撬。”他低笑,断剑在掌心旋出半道弧光,剑风扫过身侧丈高冰棱,竟将其削成薄如蝉翼的冰镜,映出他眸中流转的金红双色——那是洗髓藤与蜥血交融的印记。
血雹潭的冰崖在眼前矗立如铁铸屏风,千仞绝壁上垂挂的冰棱曾让他两股战战。此刻踏足冰面,靴底与玄冰接触的刹那,神识己自动解析出冰层的承重脉络:这里的冰纹呈“玄武鳞甲”状,每隔七步便有一道天然气脉,踩上去时借气脉反震,便可借力升空。莫问依着识海浮现的图谱迈出第一步,衣摆未动,人己如片雪般飘出十丈,冰面上竟未留半道脚印——这是洗髓后五感与天地灵气的共鸣,从前需要三日勘察的路径,如今不过是神识扫过的瞬间。
潭底传来地动山摇的震动,寒骨蜥青铜巨柱般的前肢拍碎冰层时,莫问正悬在冰崖中段。他“看”见巨蜥左前肢抬起时,第三片鳞甲下渗出的血丝——此刻在洗髓后的目力下,竟能看清血丝里混着的洗髓藤残片。“原来逆鳞因伤而生。”他忽然福至心灵,断剑不再斩向鳞甲,而是化作万千细雪般的剑气,顺着巨蜥呼吸时甲胄开合的缝隙钻入——这招“雪隐”是他方才观冰棱融化时顿悟的,剑气如无孔不入的风雪,专寻万物间最微小的裂隙。
巨蜥的怒吼掀飞半座冰崖,莫问却己借着剑气反震之力贴在它前肢内侧。逆鳞触感如烧红的铁砂,边缘却生着尺长的倒刺,换作从前,仅凭肉眼绝难在狂乱的鳞甲间找到落点。但此刻他的神识早己与巨蜥的动作同步,在鳞甲闭合的瞬间,指尖己扣住逆鳞根部的筋脉——那是洗髓后神识入微的馈赠,能“看”见凡胎肉眼看不见的生机流转。鳞片剥离的刹那,巨蜥痛吼掀起的冰浪将他掀飞百丈,却也让他看清逆鳞内侧密布的金色纹路。
“原来取逆鳞,是取它与洗髓藤共生的灵根。”莫问捏着掌心血肉相连的逆鳞,忽然明白严福说的“机缘”——洗髓不仅是换骨,更是让他的灵脉与天地灵物共鸣,从前需要以命相搏的险事,如今不过是看懂了天地万物的“纹路”。寒骨蜥的血雨落在面甲上,他却觉得浑身轻快,断剑不知何时己收入鞘中,剑鞘与纳戒里的逆鳞共振,发出清越如龙吟的颤音。
莫问舔了舔唇角的血,尝到的不再是铁锈味,而是洗髓藤的清苦与蜥血的灼热——两种极致的气息在舌尖交融,竟让他预见了炼器峰地心火淬炼逆鳞的场景。雪粒子突然变大,打在面甲上却如春雨般轻柔,他望着冰原尽头渐次亮起的星子,发现洗髓后的目力竟能看见星轨间隐现的灵脉,那些从前只在《寰宇灵图》里见过的“苍梧灵线”,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金红色。
莫问不由得心里一阵豪情万丈。“该去仓澜山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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