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一个婆子焦急的跑了过来，一时没看路，撞的珍姨娘后退好几步，吓得连连告罪，看清是珍姨娘，松了一大口气。
“原来是姨娘啊！老奴着急给夫人报信……”
“发生了什么事？”
珍姨娘眼底一片异色。
婆子知道珍姨娘的身份，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二小姐出事了，李家传来消息，二小姐赴长公主宴会受了惊吓，回到府里就小产了！”
“我要赶紧禀报夫人，大小姐这一次——当真是要害死二小姐了，夫人得给我们二小姐做主啊！”
“这……跟大小姐有何关系？”
珍姨娘脸色微变。
婆子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珍姨娘一个眼神，小草立即把油纸伞遮住了婆子，婆子道了一声谢，又多说了几句。
“二小姐闹着要大小姐偿命呢！说是……在长公主府，大小姐仗着世子夫人的身份，不但把她推下水，还……还打晕了她，害她受了好大的屈辱，这才害的她小产的。”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再晚了，二小姐指不定冲到国公府去了，姑爷好不容易才劝住。”
婆子冒雨朝着院子里奔去。
首到进了屋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才反应过来。
珍姨娘平日见到她们从不多说多问，今日怎的好奇起来了？
罢了罢了。
不过是一个贱婢，即便做了姨娘，比她们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一样伺候夫人。
珍姨娘抬头，看着漫天的细雨，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绽放，好似雨夜的曼陀罗，危险而诡秘，还有一丝的疯狂。
“呵呵……”
她甚至笑出了声音，“报应啊……”
这她们这一对沾满鲜血的主仆，终究是要一起下地狱的。
“走吧。”
珍姨娘最后看了一眼雨里的院子，转身就走，“去书房，我是伯爷的女人，为着三少爷的事，理当去求伯爷。”
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只不过……
苦肉计，还是要吃点苦才更有用，“这一跪，总不能白跪了啊！”
雨，下了整整一日，一夜。
地面冲刷的干干净净，光洁如新，掩盖了所有的肮脏。
清晨，阳光明媚。
虞亦禾从噩梦中醒来，她梦见……
母亲临死前求救的眼神，梦见弟弟奄奄一息的眼神，还梦见……她前世者临死前不甘的眼神。
原来上一世，她就猜到了。
只是，当她查到证据的时候，她的身体己经坏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了，只能站在李云朝精心编织的陷阱里，孤立无援，当一尊泥塑的首辅夫人。
“夫人，您醒了？”
知雨连忙走过来，“夫人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虞亦禾浑身酸痛，头也昏沉沉的。
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我……我怎么了？”
“夫人起热了，奴婢……奴婢请了府医，说是受了惊吓，姑爷陪一整夜都没有睡——”
“你醒了。”
薛莽端着药从门外走进来，逆着晨光，好似天神降临，脚踏五彩祥云的俊朗飒爽少年郎。
“你……”
“你先把药喝了吧。”
薛莽一个眼神，知雨捂着嘴快速退了下去，关门前，又禁不住看了世子爷身上新换的玄青色衣裳。
怎的端个药，还洒了衣裳不成？
房间里。
虞亦禾的目光落在他玄青色的长袍上，眼神微闪，“你……”
照顾了她一整夜？
“府医说五脏六腑积攒的郁热，发出来是好事， 就是你身边离不开人。”
薛莽坐在床边。
虞亦禾面颊绯红，往里面挪了几寸，“有知雨她们伺候就行了，你……”
“我是你的夫君，理当照顾你。”
薛莽灼灼的眼神，好似窗外的晨光，让人不敢首视。
虞亦禾一怔，通红了脸，“你……”
薛莽伸手试探了她额上的温度，声音温柔，“你我夫妻一体，自当相互扶持。”
虞亦禾下意识的闪躲。
薛莽也没有强求，只是轻轻一试，就松开了。
手心里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心底的欢喜，一点一点，蔓延上嘴角，眉梢。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像他们这样孤寂的人，就应该抱在一起取暖啊！
昨夜，她抱着的他，不停的哭，口中喊着对不起，手上的劲却像是把他的脖子拧断，那是怎样的悔，怎样的恨？
比他半夜从喊杀声惊醒，更加的悔恨。
虞亦禾心跳如鼓，抬起头，目光与他炽热的眼神交汇，让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眼神闪烁着，想要逃避。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发现薛莽的变化……只是，他们身上背了太多的秘密。
她不敢靠近，更不敢敞开心扉。
因为爱一个人，相信一个人，代价……太大了。
“或许……”
薛莽看清了她眼里的挣扎，缓缓开口，“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一次。”
虞亦禾瞳仁微缩。
心情翻涌，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想在府里办一场游园会……”
她鼓起勇气，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他有一丝的质疑和拒绝，她就绝不再想！
绝不再提！
“好。”
薛莽眼里的灼热不减反增，像极了……一起相约去闯祸的玩伴。
“落梅苑……”没有关系吗？
虞亦禾声音嘶哑。
清晰可见他脸上片刻的凝滞，但也只是片刻……灼灼的目光再次停在了她的脸上，“我相信你。”
短短西个字。
从他的口中说出，好似重千斤。
虞亦禾缓缓瞪大了双眼，眼底，升起一抹同样的亮色，一点一点，好似湖底的珍珠，在春日的晨光里，一点一点……绽放出属于它的光彩。
“好。”
她接过他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
他的手掌虚握成拳，轻轻碰了碰她手里的药碗，“一言为定。”
两个孤冷的人，两颗受伤的心，这一刻……不再是相敬如宾的陌路夫妻。
而是——
携手前行的同盟夫妻。
“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让知雨去找阿烈，我去当值了。”
薛莽收走了空碗，温柔叮嘱。
晨光从透白的窗纸洒了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好似戴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圈，像极了神仙眷侣。
虞亦禾抬头。
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走出房间……
晨光洒满天空，晶莹的露珠，在雨后冲刷的光洁如新的树叶上跳舞。
知雨端着梳洗的水进来。
小声道，“姑爷去当值，还不忘盯着夫人喝药……真的很关心夫人呢。”
“是……是么？”
上一世，李云朝也曾山盟海誓至死不渝，最终却……阴谋算计害她性命。
虞亦禾压下心底那一丝悸动。
所以啊——
男人的关心可以收回，宠爱可以消失，但是同盟——可以扶持，可以共赢。
就让他们做一对同盟夫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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