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白姨娘对着院子里跪着的小人儿，冷冷一声，立冬立即扶起了哭唧唧的雪姨娘。
赵姨娘看向雪姨娘粉雕玉琢的圆脸，瞬间瞪大了双眼，“你是雪丫头？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赵夫人脑海中一片嗡鸣。
雪姨娘揉着哭红的眼睛，看向赵夫人，仔细辨认了好会儿，才试探的叫出声来，“你……是兰姐姐？”
赵夫人本名兰香。
眼泪湿了眼眶，红着眼睛，连连点头，“是……是我。”
廊下，桃姨娘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白姨娘的身上，“天气还凉，还是要多穿一点。”
“穿不穿的有什么打紧，暖的了人，还暖的了心吗？”
白姨娘的声音毫无一丝生气。
雪姨娘擦干了眼泪，兔儿一样红彤彤的眼睛，抽泣着说，“二姐姐……我再也不贪玩，去看热闹了。”
赵夫人瞪大眼，“桃姐姐？你还活着！”
桃姨娘看向赵夫人，温柔依旧，“好久不见。”
“你们……你们都在这里……”
赵夫人愣在原地，“这……这是怎么回事？薛莽他——”
“此时说来话长，夫人，陛下还在外面等着。”
大理寺卿赵元方揽上夫人的肩，看向白梅，“闹这一场未必是坏事，此番搜查过后，你们也可安心了。”
“安心？”
白姨娘冷笑声骤然尖锐，“安谁的心？他还有什么不安心的，白氏三族只剩下我们几个无名无姓无依无靠的女子而己，呵呵……还要如何安心？索性一根白绫全部勒死，岂不是都安心了。”
“梅儿！”
桃姨娘呵了一声，面上多了一丝愧疚，看向赵大人，“抱歉，梅儿身体不适，情绪不定……”
立夏听着动静，赶紧端着药走了出来，“主子，该喝药了。”
赵夫人捂着嘴，泪流不止。
曾经那样骄傲，那样光彩夺目的女子，身体不适，情绪不定……这是经受了怎样的打击啊？
桃姨娘轻轻叹了口气，接过药碗，哄道，“我知你心中不畅快，可是……当年若不是赵大人和薛世子百般筹谋，我们又如何留的性命在？还有安儿……”
“安儿”两个字，让白姨娘几乎崩溃的精神，瞬间拉了回来。
“安儿……我的安儿……”
白姨娘看向院门外的方向，“若不是为了安儿，我早就随他们而去，用镇北军的虎符和江南儒生的支持，换我们这几条命，不值得。”
“梅姐姐，人活着才有希望啊 ！”
赵夫人泪流满面，“我还以为你们隐居山林，或是……浪迹天涯了，没想到，你们就在汴京，就在皇城脚下，为何……为何不告诉我呢？”
“若不是藏在这里，我们哪里还有命在？沈秋蓉那个疯婆子不会放过我们的！你离我们越远越安全。”
桃姨娘叹了口一口气，“梅儿，你不能首呼皇后的名讳。”
白姨娘端起药一口饮尽，闭上眼睛……半晌，缓缓睁开眼睛，对着赵夫人招了招手。
赵夫人拎着裙角奔了过去，一如当年，少女闺阁之中追逐打闹，抱住了白姨娘单薄的身躯，“梅姐姐……我好想你……”
白姨娘抚摸她的头发，“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哭呢？可是又被姓赵的欺负了？”
“呜呜呜……他敢！”
赵夫人红着眼睛，瞪了赵元方一眼。
赵元方冰冷冷的脸闪过一抹红色，对白姨娘拱手道，“您请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赵大人宠妻，我们倒也有耳闻，兰妹妹好福气。”
桃姨娘温柔笑道，抬头抚上雪姨娘的发髻……眼底泛起一抹凄凉。
曾经，她向菩萨祈求姻缘，她们姐妹三人，不求高门不求贫富，只求得遇良缘，平安喜乐。
未曾想……
这样小小的祈求，竟也成了奢望。
落梅苑外。
日光升上头顶，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西周一片寂静，连呼吸都压低了声音。
忽然——
听得院子里瓷器摔碎，花盆倒地的声音，薛莽面沉如水，要是皇帝的龙威压制者，恐怕己经冲进院子里，找大理寺卿算账了。
赵元方走了出来。
朝着薛莽扔过去一块瓷器碎片，“不小心碎了几个瓷器，拔了几株花草，回头去大理寺找我赔吧。”
说罢，对着皇帝恭敬行礼。
“陛下，臣搜查完毕，未发现异常。”
小郡王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儿臣……臣确实看见一个女子……”
“还嫌闹的不够！”
皇帝声音冰冷而阴沉，“看来是巡防营的工作太闲了，让你有时间盯着人家府上的侍卫和内眷，明日就去西山大营报到，巡山剿匪去吧！”
说罢，不等小郡王辩解，看向周庸之，“巡防营副指挥使一职暂由你来接替，做得不好，也跟着他一起滚去西山大营！”
“谢陛下隆恩！”
周庸之大声谢恩，笑咧了嘴，目光挑衅看向薛莽，迟早有一天，会取代他的位置！
小郡王傻眼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谁不知道西山大营又苦又累又没有功绩？而且……管事的那几位将军，都是镇北军出身，性格暴躁野蛮，他过去哪有好果子吃啊？
人群里，虞玉珠面色煞白。
竟然……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怎么可能！难道……要让薛莽就此逃过吗？！不会再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
她己然跟虞亦禾和薛莽势不两立，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虞玉珠脑海中飞快回想上一世……
忽然——
“妾身要举告，国公府却有不臣之心！”
虞玉珠猛然起身，不顾周围骇然的目光，盯着虞亦禾和薛莽，声音疯狂，“国公府的书房暗格里，藏着通敌叛国者信件！”
此话一出。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虞亦禾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虞玉珠，所以……
这就是上一世国公府最后的结局？
皇帝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至极，龙威之下，所有人扑通扑通，跪了满地，面上一片骇然。
薛莽双目瞬间通红，双手紧攥成拳，“国公府世代忠于皇帝，忠于南梁！”
小郡王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被狂喜淹没，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紧紧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是真是假，让人把信件取来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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