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伯也如此想？”
皇帝的眼神如寒星般冰冷，龙威如泰山般倾压而下。
虞伯爷脚下一软，“回陛下，此事与伯府无关啊！国公府辜负圣恩……望陛下圣裁！”
衣袖被珍姨娘紧紧拽住，虞伯爷浑身一颤，话音一转，“臣唯求陛下……允小女和离归家，臣必定严加看管，令她将功折罪，为我朝祈福。”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跪在薛莽身边的虞亦禾。
不禁惋惜，如此出类拔萃的女子，新婚燕尔尚未满两个月，竟然会遭遇这般抄家灭族的惨祸。
周庸之眼睛一亮，手掌微握，如果她和离归家……
郑夫人被郑公子死死拽住。
赵夫人脸色煞白，急行半步，被赵元方挡在身后，摇头。
皇帝的龙威瞬间倾压在虞亦禾的身上，“你……”
薛莽身体僵硬，胸膛“咚咚”作响。
耳边，响起虞亦禾坚定的声音，“妾愿与国公府共生死。”
恍若惊雷，震的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薛莽脑海中一片空白，久久不敢相信……心底最幽暗最孤寂的那一个角落，瞬间涌入炽热的阳光。
融化了一切。
虞伯爷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却被柳氏一把拽住了衣袖，“老爷！你难道非要我们伯府跟她一起去送死吗！”
虞玉珠面上狞笑，好似己经看到虞亦禾跪在断头台上。
竟放声大笑，“哈哈哈——你死定了的！”
她赢了！
果然，她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
李云朝猛然抬头，看向皇帝，龙目充满着杀气，可是——
看向的却不是薛莽，而是状若癫狂的虞玉珠以及虞府众人，心中蓦然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安。
“赵爱卿。”
皇帝的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羊皮卷，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面色变换。
松开了手掌，将羊皮卷扔给元方，“念出来吧。”
赵元方接过羊皮卷，横扫一眼，瞳仁微缩，一字一字，缓缓念来：
“烽火连天，战场凶险异常，吾恐不能归……吾一生征战，历经无数生死，深知战争之残酷。然，吾亦明白，吾之使命，乃保家卫国，护百姓安宁。
今，外敌来犯，吾必身先士卒，死战到底！吾之身躯，愿为国家之盾牌，吾之热血，愿为百姓之安宁。
吾之妻儿，吾之父母，吾之亲友，勿念吾之安危。吾之死，乃为大义，乃为家国，乃为百姓。吾之儿孙，当以吾为榜样，为天下之太平而努力。
“吾虽死，亦无憾矣！”
声音如同雷霆万钧，隆隆作响，仿佛要冲破云霄，震撼天地。
这哪里是什么叛国通敌的书信？
分明是一封……死战的遗书！
声音振聋发聩，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的耳畔炸响，胸膛像是被重锤猛击，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
他们竟然会怀疑薛国公的忠诚？
那可是为战北戎，付出几代鲜血的薛国公！
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虞玉珠脸上的狂喜骤然僵在了脸上，一点一点龟裂开来，尖叫，“不——不可能！明明是叛国通敌的书信！”
不可能！
明明——明明是——
她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赵元方，声音尖锐，“是你——一定是你换了信件！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众人回过神来，脸上满是被虞玉珠欺骗和误导的愤怒，他们竟然会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的女疯女人，
证据确凿犹不知错，竟还敢攀扯大理寺卿？谁人不知他与薛世子是死对头！
“啪——”
李云朝趁虞玉珠得罪更多的人，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之前，堵住了她的嘴，“陛下——内人小产未愈，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诬陷忠良，求陛下恕罪！”
“扑通——”
“扑通——”
柳氏和虞伯爷身体一晃，齐齐在地，满面惊恐和绝望，玉珠——可是把他们一家子的性命都赔上去了啊！
尤其是柳氏，从狂喜的巅峰骤然坠入绝望的地狱，两种极端情绪冲击，让她面目瞬间晦暗，苍老了十岁不止。
虞玉贵目光呆滞，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疼，不是梦！
珍姨娘死死的抓住了林哥儿的手，才没有在地，幸好……
幸好她刚才帮了一句话。
皇帝无视伯府众人的绝望，伸手把薛莽扶了起来，“朕相信薛国公的忠心，相信国公府的忠心……你这位夫人，娶的好。”
“传旨：薛国公府忠心可见，加封薛莽车骑将军兼巡防营指挥使，薛虞氏情义可鉴，特封三品诰命。”
“不——”
虞玉珠一口咬在李云朝的手上，挣脱开来，疯狂尖叫，“啊啊啊——”
为什么！
明明她己经赢了！
不——
被封为诰命的明明应该是她！她明明己经抢走了虞亦禾的亲事！得封诰命也应该是她的啊！
李云朝不顾手上的血印，拼命堵住她的嘴。
皇帝目光森冷，“既然失心疯了，就不要让她在出来见人了。”
“是！微臣一定……”
“你也不必在汴京出现了，去……就去苏河县做一名小吏，将功赎罪吧。”
他本来还有几分好看这位新晋探花郎。
没想到——
竟如此不中用！
苏河县发了水灾，百废待兴，就让他……去河道上挖泥去吧！
李云朝瞪大了眼睛。
外放来的如此突然，苏河县在江南，确是他心中所向的外放地。
可是——
他堂堂新晋探花郎，竟然被贬去做一个连秀才都不如的小吏？！
最后悔的还是虞伯爷。
此时他才知道，皇帝刚才的问话，不是问罪而是选择。
两个女儿，他选谁。
显然，他选错了。
皇帝冷笑一声，“虞伯教女无方，本该应诺取你全府性命，但——念在你尚有一丝慈父心肠，罢免官职，收回伯府爵位，贬为庶民。”
“……”
虞伯爷两眼一翻，首挺挺向后倒去。
伯府众人恍若晴天霹雳，不过是……出来赴一场宴会，官丢了，连爵位也没了？
“嗷——”
虞玉贵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仿佛一头挣脱了笼子的的野兽，不顾柳氏的阻拦，冲向虞玉珠。
“啪！啪！啪！”
几巴掌下去，虞玉珠首接被打的翻身在地上，晕死过去。
皇帝冷冷一眼。
转身看向愤怒不甘的小郡王和乐嘉郡主，还有傻子一样的平宁县主。
“都滚过去闭门思过！”
“还有你——明日就去西山大营报到，没有功绩，不准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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